“啊——,春生啊,你这是咋了?”刘桂荣的一声尖叫,让睡梦中的元宝一激灵,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苏春生低低的解释声,从窗外传来,听不真切。
元宝想起,昨晚他们回来时,刘桂荣已睡下了,一家人匆匆地打了个招呼就各回各屋,想来直到今天早上苏春生起来洗漱,刘桂荣才看到苏春生头上的伤。
元宝叹了口气,看来她的觉是别想睡了,只得坐起来,哪承想,她刚坐起来,就见一道人影旋风样地冲进了屋子,直奔她而来,是刘桂荣!
刘桂荣伸手抓住了元宝的脚就往炕下拖,“定是你这个惹事精,撺掇了他们兄弟两个……”
元宝吓得大叫。
苏氏兄弟紧跟着刘桂荣进了屋子,苏春生抓住了刘桂荣的胳膊,苏秋生则掰开刘桂荣的手指,把元宝的脚踝解救出来。
元宝一边拍着胸口,一边退到炕最里面的角落里。
刘桂荣像疯了一样地嘶喊着,“我不和离!你们兄弟都丧了良心啊,有人给你们挣银子了,你们就不要我这个娘了,你们好狠的心啊……啊……”嚎啕大哭。
元宝无奈地摇了摇头,自从元宝当家以来,刘桂荣就一直消极怠工,只是收效甚微,苏家既没因此降低元宝所说的生活标准,刘桂荣更没因此得到苏氏兄弟的重视,这一点已成了刘桂荣的心病,所以苏春生一提到和离的主意,刘桂荣首先想到的就是她被抛弃了。
“娘,你没看到那个女人的样子……你没听到她骂的那些话……”苏春生还在向刘桂荣描述。
可已进入歇斯底里状态的刘桂荣根本就听不进去,刘桂荣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只是放声大哭。
元宝叹了口气,刚想对苏春生说,别再说了,有什么事儿等刘桂荣冷静了以后再说,就见刘桂荣忽然两眼儿一翻,一下子晕了过去。
苏春生扑上去给刘桂荣掐人中,苏秋生转身出门去请郎中,而元宝则在暗暗怀疑,刘桂荣是不是又发明了新的“绝招”。
刘桂荣很快苏醒了过来,等到郎中赶到时已然看起来无碍,出于谨慎,郎中还是给刘桂荣把了脉,等到的结果却让人哭笑不得——刘桂荣怀孕了。
“有三个来月了。”郎中说。
三个孩子相互间看了看,尽皆无语。
大家都记得很清楚,苏友旺是腊月初七回来初八凌晨出逃的,今日是二月十三,元宝知道在现代孕妇的孕期是从末次月经的第一天开始算的,想来这个世间也差不多,要不人家郎中怎么说是“三个来月”呢!
而且,整天在家的元宝心里非常清楚,刘桂荣纵然有一千一万个缺点,但在守妇道这方面还是很过关的!
元宝正咬着牙在心里暗骂:苏友旺你TMD太有效率了,整个就是一种|马啊!
那边刘桂荣已喜滋滋地开口,“春生,你去找你爹,告诉他这事儿,他一定会跟你回家来的!”
“不行!”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地说,然后元宝连忙把嘴闭上了,她不想引火上身,也相信苏春生能处理好。
“爹要是顾念着子嗣,为啥能这么对待我们?难道我们就不是你和爹亲生的吗?”苏春生问。
刘桂荣讷讷无语。
苏秋生的话很直白,“说妹妹病了,爹都能打哥,说娘有了,爹就不打了?万一把哥打坏了咋办?谁养家?”
是的,养家!元宝头痛地想,现在她要养活的人又多出来一个了。
刘桂荣流着眼泪,拉着苏春生的手哀求,“春生啊,求求你了,看在你未出世的弟弟的面子上,想法子让娘见上你爹一面儿,求求你了……”
元宝现在能跳起来给刘桂荣一个耳光吗?显然不能。那元宝就没啥好说的了。
不过,苏春生却技高一筹,“娘啊,那好办啊,我们带着巧巧,你去县里找我爹吧,家里的事儿你尽管放心,就多陪我爹住一阵子好了!”
元宝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刘桂荣愕然地张大了嘴巴。
还别说,刘桂荣怀相很好,郎中连安胎药都没开,苏春生说的这个法子,如果换做旁人的确有可行之处,只可惜,刘桂荣不是旁人。
安静只是短暂的,刘桂荣“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春生啊,你好狠的心啊,你这是不要娘了啊——”
苏春生不为所动,“娘这是说的啥话啊?我让你去找我爹,怎么能是不要你了?这哪儿跟哪儿啊?”
刘桂荣缠杂不清,翻过来掉过去就是那句话,“你们狠心,你们不要我了……”
苏春生转身出门,“我去做饭。”折腾到这会儿,全家人都还没吃早饭,兄弟两个的学也不用上了。
苏秋生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刘桂荣后,还是跟上了苏春生的脚步,走到门口时,拉上了不知所措的苏巧巧。
刘桂荣晕倒和诊脉,都是在元宝和苏春生住的东厢房,现在刘桂荣也还是坐在这屋子里哭,元宝没办法,只得蹑手蹑脚地蹭下床,也躲了出去。
其实早饭刘桂荣已经做好了,四个孩子也不往堂屋里折腾了,就在灶间里吃了。
吃完了,他们就开始犯愁。
“娘这是怎么了?”元宝问苏春生,“怎么讲不通道理呢?”刘桂荣的哭声还隐隐传来。
“自己做了错事,不敢担下来,觉得把咱们都得罪了,靠不住了,就死抱着爹。”苏春生的话很简短,却直击要害。
元宝其实也明白,她不知道的是该怎么做。
苏春生长叹,“等娘死心了,就消停了,可娘偏生又不敢自己出头,她就是说让我陪着她去也行啊!”刘桂荣是根本不想去。
苏秋生也很烦,“那就让娘一直这么哭?”无论是哭坏了刘桂荣自己还是哭坏了孩子,都得他们收拾烂摊子。
“实在不行……我就去再找一趟爹……”苏秋生想到的,苏春生也想到了,所以苏春生实际上有了让步的打算。
“不行!”元宝坚决反对,为了刘桂荣这样的垃圾,让苏春生冒险不值得,可孩子是无辜的,所以还是得去,于是元宝想到了其他的法子,“咱让旁人去,去刘家,找你舅舅他们!”
“他们不可能答应!”苏秋生一听就给否定了。
还是苏春生更懂得元宝的意思,立刻击掌道,“好主意,估计只要每人许上两百个钱,他们就得乐颠颠地跑这一趟!”
“嘿嘿”元宝和苏秋生都笑了,苏春生又嘱咐,“不过这事儿还是得我来办,你们啥都别说。”
收拾好灶间,苏春生和元宝回了自己的屋子,苏秋生带着苏巧巧在门外探头探脑地听着。
可能是哭累了,刘桂荣的哭声已小了下来,见苏春生两人进来,哭得却一下子激烈了起来。
苏春生充耳不闻,对元宝说,“今天的学看来我们是不能上了,我没睡够,”转向刘桂荣,“娘,早饭给你热在锅里了,你是吃饭,还是再哭会儿?”
刘桂荣愣住了。
元宝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