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节 元宝的疑惑(1 / 1)

说是歇两天,实际上元宝并没怎么休息,做为即将上任的“表小姐”她新添置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首先是个单独的院子,虽然已经尽量安排了,但这个院子的距离还是要比元宝住的倪余泽院子里的屋子远很多,去倪余泽那里真是不太方便,静宁说,“且忍忍,等到过了年咱们搬到侯府去就好了。” 侯府只有倪余泽和元宝两位主子,所以内院和外院的界限比较模糊。 元宝问,“从今天开始,我真的要住在那里吗?”她倒是不在乎住在哪里,只是有点担心倪余泽的身体。 倪余泽说,“不用。” 元宝明白了,只是做做样子而已,而且她在倪余泽院子里的屋子,还是被保留了。 院子定下来后就是下人,听说给她配了十个护卫,八个一等丫鬟,十六个二等丫鬟,还有若干粗使和管事妈妈时,元宝苦着脸请求,“就不能少点吗?就当为我省银子了。” 静心告诉元宝,“这些下人的月例走的都是侯府公中的帐。”倪府中的小姐们身边是没有一等丫鬟的,只有老夫人和夫人身边才有,但元宝不一样,她是侯府的表小姐,整个侯府就她和倪余泽两个主子。 元宝摇头,“那不还有日常的赏赐嘛!” 这倒是真的,不然下人们是不会认主子的。 静宁看向倪余泽,元宝赶紧又搬出来一个理由,“闲着的下人们最容易生事。” 倪余泽终于金口一开,“除了护卫,其余减半吧!” 其实元宝觉得减半儿都多了,不过估计倪余泽是不会同意的,就没再开口。 院子和人的问题解决得都比较快,最麻烦的是试衣裳,元宝的身份变了,自然不能再穿以往的丫鬟服饰,所以就选购一大批新的服饰,试得她头晕眼花,最后干脆耍赖,“我看着都合适,根本就不用改,就别再试了吧!” 众人无法,只得作罢。 用过午膳后,元宝狠狠地睡了一觉,恢复了精神。 倪余泽递给她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下人们的卖身契一万两银票和一些散碎银两,“给你当体己,以后你还会有每月一百两银子的月例,对了,从下个月开始,你做帐的半成红利银子也会陆续到了。”可以说方方面面的事都替元宝想到了。 倪余泽还将“体己”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就差没直接说,这些银子不许她全都拿去贴补苏家了,倪余泽让元宝成为余家的义女,有两个用意,一个是给元宝一个家,元宝不是说苏家是她的家吗,那好,现在倪余泽就再给元宝一个新家:余家! 倪余泽算了,直到现在,元宝在苏家生活的时间也不过才四年,那么他就要用同样多的时间让元宝也接受余家,而到了那时,元宝也才十二、三岁,很多事完全来得及。 其次,倪余泽要给元宝一个配得上自己的身份。 在调查元宝的过程当中,倪余泽也知道了元宝关于婚姻的理想:做正妻,而且相公不纳妾。 对这个很多男人都接受不了的苛刻条件,倪余泽是相当理解的,不仅理解还特别支持,这和倪家的家史有关,可以说,倪老夫人对倪余泽嫡亲祖母的伤害,始终是倪家嫡支祖孙三代人心里的一根刺。 对这根刺倪老太爷和倪大老爷父子二人,采取了截然不同的反抗手段,倪老太爷是多纳妾,倪大老爷是不纳妾,虽然手段不同,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倪老太爷对倪老夫人是不得不娶,倪大老爷和余大姐却是两情相悦,所以说,这父子两人其实在感情上都做到了“忠贞不渝”。 到了倪余泽这里,他遇到了元宝,自然会选择自己父亲的做法:只有一个嫡妻。 而元宝成为倪余泽嫡妻的最大障碍其实就是她的身份,现在,倪余泽就要用自己的方式消除掉这个障碍。 元宝却对倪余泽这满含深意的叮嘱充耳不闻,只是愣愣地捧着倪余泽给的盒子发呆,倪余泽忍不住皱了皱眉,“元宝,怎么了?可是觉得银子不够使?!” “啊?啊!”元宝傻傻地抬起头,“刚刚你都说了什么?” 倪余泽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元宝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倪余泽,仿佛要从倪余泽的脸上看出花来,过了一阵子,才鼓足了勇气问,“倪余泽啊,你让我做余家的义女,这个主意是什么时候有的?” 倪余泽想了想,也不瞒着元宝,“苏春生走了之后。”知道元宝已决定留下,倪余泽就开始了一系列的思考和部署。 元宝听了倪余泽的话后像见了鬼似的,倪余泽有种感觉,好像下一刻元宝就会夺路而逃,不过,不知被什么力量给牵扯住了,这才好歹坚持着。 倪余泽不由伸手拉住了元宝,轻声问,“元宝,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你也知道,没什么是我解决不了的。” 元宝差点儿没哭出来,这事儿倪余泽还真就解决不了——刚才倪余泽给她的这笔银子,在异能中不算收入了! 这种事,已不是第一次发生在元宝身上了,元宝记得大约是前年,也发生过这么一次,从某一件东西开始,倪小胖给她的东西突然间就不算收入了,那是因为,倪小胖对她的感情变了,所以元宝并不觉得奇怪。 倪余泽的话也证实了元宝的猜测,元宝记得,在苏春生来的那天晚上,倪余泽给苏家的礼品还有那四个护卫,当时还是算她的收入的。 不感到奇怪是一回事,不感到害怕却是另外一回事儿,就是因为知道了个中原因,元宝才感到更恐怖——为了躲避庆安县倪家,她跑到宁南府来寻求倪余泽的帮助,如果她在倪余泽这里遇到了同样的麻烦,那么她又该去找谁呢? 倪余泽,余泽侯啊,难道要她去找皇上吗?! 元宝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趁着倪余泽现在对她还感情还不深,甚至根本还没意识到对她的感情,赶紧远远地逃开!可她又能逃到哪儿去呢?倪余泽若是真想,她逃得了吗?! 再想想,她犹豫了这么久,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好不容易才找到倪余泽这么一个独一无二的顶级“合作者”,难道要就这么放弃吗?她的理想啊,她施展才华的舞台啊! 在这一刻,元宝分外理解当初倪余泽要被迫放弃造宝船时的心情,这颗心呐,简直都纠结成饺子馅了! 元宝鼓足所有的勇气,用飘飘悠悠的声音问,“倪余泽,你……你决定给我这些东西时,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倪余泽是个非常敏感的人,而且元宝现在的表现实在是太明显了,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回答对元宝来说很重要,如果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元宝就会因此夺路而逃,而他自己也同样是满盘皆输,他脑子里快速地合计着,每一句话都字斟句酌。 倪余泽说,“元宝,我就是想给你一个家,不让你再孤伶伶的一个人,你说你不想做奴婢,我就让你做小姐,有了这样的身份,你就能去实现你的理想,而不用总担心受人摆布!” 元宝的神色缓和了很多,倪余泽知道自己猜对了,再接再励道,“就算你以后嫁人了,我也想让你有个可以依靠的娘家!” 元宝轻轻地吐出一口气,脸上有了血色,但她还是没完全放下心来,于是又问,“那我成了这个余家大小姐后,在你心里,我是你什么人啊?” 倪余泽缓慢地说,“表妹啊!” 元宝的眉心拧成了一个大疙瘩,她讷讷地重复着,“表妹……”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她又一时抓不住。 “你也知道,我没有嫡亲的兄弟姐妹,所以表妹啊,堂妹啊,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了,至于堂妹,我和倪府又是这样一种渊源,怎么可能亲近得起来呢……”倪余泽觉得自己已说得很好了,可他发现,在他提到“堂妹”两个字时,元宝的脸色骤然苍白了起来。 元宝终于想明白了,刚才她觉得不对的地方是什么,假如倪余泽是单纯地要给她一个身份,那么为什么不让她做倪府的义女呢?虽然从血缘关系上讲,堂妹和表妹都是很亲近的,但在这个时代,表妹是可以结亲的,堂妹却不可以! 不行,元宝觉得这个余府的义女坚决不能做,要做就做倪府的,假如倪余泽没啥过份的想法儿,就一定会答应的! 元宝正要开口提出自己的要求,静宁已禀报道,“公子,二夫人来了,说是给表小姐送贺礼的。” 元宝愣了愣,倪余泽已站了起来,“走吧,先去见客,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元宝只得随着他去了。 “母亲正在见客,年下府中事多,弟妹忙着,我就把这脸上贴金的差事大包大揽了下来。”正堂中,二夫人笑语晏晏,拿出了三份贺礼,都是头面首饰,只是价格上不同,老夫人的自然最贵重,二夫人的稍差,三夫人的最差,这也是送礼的规矩,不能越过比自己地位高的人去。 这些东西一看就不是精心准备的,而是拿来应景的,倪余泽现在还住在倪府,一说要给元宝这个新出炉的表小姐单辟院子,二夫人这个主持中馈的当家夫人,就不能再假作不知了。 老夫人前阵子和倪余泽闹得实在太僵了,来了怕倪余泽给她没脸,要知道,以往倪余泽是一向不给倪府人面子的,不管人前人后。 三房的人现在见到倪余泽更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所以只有表面上看和倪余泽关系还不错的二房出面了。 元宝起身谢过,行晚辈礼,接过东西的那一刻,她又愣了愣。 以往元宝当丫鬟时,这些大小主子看在倪余泽的面子上可没少赏赐她东西,倪府的余府的都有,而现在,这份贺礼也和刚刚倪余泽给的她一样,不再算收入了。 这让元宝彻底迷惑了,难道是她想多了?其实异能的改变只不过是因她身份的变化才产生的? 如果说这时的元宝还只是迷惑,那么到了第二天,余府众人给她的贺礼统统都不再算她的收入时,她就彻底接受了这个想法。 二夫人亲亲热热地拉起了元宝的手,“哎呀,这元宝可是越看越招人疼,满脸的福相,怪不得能救了我们公子呢!” 元宝通过特殊的方法救了倪余泽的命,这是倪余泽说出去的让余家收元宝为义女理由,对此,没人怀疑。 事实胜于雄辩,倪余泽的确是在被元宝近身侍候后,身体一天天地好了起来,无论是大夫们还是下人们,有太多的人都可以证明。 “要说啊,这么好的孩子,别说是余府了,就是我们倪府也是巴不得想要认下呢!”二夫人转达着老夫人和自己的意思。 余府和倪府两家对倪余泽的争夺由来已久,别说是元宝这个表小姐,就是倪余泽身边一个稍微得脸的下人,都是他们费力争取的对象,绝对不遗余力。 元宝一顿,有门儿,立刻把征求和热切的目光投向了倪余泽,让倪余泽一下子就明白了,方才元宝想要说的是什么。 幸好,元宝还没来得及说,那么,就让元宝的这个要求再也说不出口吧,倪余泽想,语气低沉地开口,“倪府香火鼎盛,”倪大老爷那一辈就是好几个儿子,到了倪余泽这一辈已有十几个了,而且还在增加当中,“我再不想每年都独自一人去给外祖父、母和舅父上坟了。”可余家这一房,却只剩下倪余泽一个人了! “元宝,”倪余泽神情哀戚,眼中有晶莹闪烁,这绝对不是装的,而是发自内心的,“从今年开始,你就要和我一起尽孝了,如果有哪一年我出门在外,来不及赶回来,你就要一个人去,万不可让祖辈们的坟头荒草凄凄。” 元宝差点没落下泪来,她明白,倪余泽说的这种情况其实是在所难免的,他一个人操持着这么大的家业,简直就是个商业帝国啊,何等忙碌?另外,他还有出海的梦想,不仅有风险,归期也无法预料! 此时,元宝有些埋怨自己,一说做余家的义女,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会不会被约束,接下来就是收入和情感纠葛,怎么就没想到,其实,这还是一种责任! 元宝不由自主地点头,“我记下了,我一定会的!”就这么做出了无比郑重的承诺。 后来的事实证明,元宝说到做到,从这一年开始,无论多么忙碌,元宝每年都会回乡祭祖,一直到余氏子孙满堂的那一天,从这个角度来说,倪余泽真的做到了给元宝一个家。 二夫人有些尴尬,“公子确实是至孝之人,那还不如……”说到这里,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然顿住了,又拉起元宝好一顿地夸奖,然后便起身告辞了。 二夫人走了之后,元宝好奇地问,“二夫人原本想说什么?” 二夫人想说的是,那还不如直接收个义子,不仅能尽孝,还能帮余家这一支延续香火,而她紧接着想到,义子不仅能延续香火,还是可以分家产的,至于能分到多少,完全看宗族的接受程度,接受程度高的话,义子能分到的甚至比庶子都要多。 而且倪余泽是给已故的舅父认义子女,也就是说,只要认下了,那么他们就会因此成为皇亲国戚,是当今皇上的表亲,从亲缘角度上讲,这位未来的余家表亲,一旦被余家和皇上所认同了,其实比倪余泽更有资格享受余家的财产,毕竟,倪余泽其实是姓倪的! 这要是消息一放出去,且不说余家得争破了头,就是倪家和倪余泽也坚决不会同意,因为已撼动了他们最根本的地位。 相比之下,义女就不一样了,别说义女了,就是嫡女,到时候也不过是一笔嫁妆嫁掉了事,至于嫁妆的多少,完全是倪余泽这个当家人说了算,尤其元宝这个义女,还是倪余泽舅父死后认的,认同程度根本就不可能高,所以,一切其实都还在倪余泽的掌控中。 倪余泽冷笑,“其实我这个爵位,也该是袭的,可皇上偏偏要封!” 倪余泽的舅父也是有爵位的,是余小妹进宫以后先皇追封的,今上既然认同了倪余泽余家继承人的身份,就该把余家的爵位也传给倪余泽,按照本朝爵位一代削一级、三世而斩的惯例,倪余泽也应该是“侯”,可皇上偏不,而是另外封了倪余泽一个爵位,却不比侯爵高,不仅抹杀了余家以往的功绩,论功行赏的话,还把爵位给低了,倪余泽因此抱怨。 元宝劝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该知道感恩!” “好,”倪余泽点头,“回头我上折子给你请封,让你也感受一下皇恩浩荡,但愿你能尽忠报国!” 元宝蓦然瞪大了眼睛,“若是皇上准了……”她岂不是一下子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禁问,“那我合着该是个什么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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