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元宝一把就把刘桂荣从地上拉了起来，“你没啥对不起我的，你以往做的那些事，我早就忘了，现在咱家有吃有喝有银子，春生和秋生又有出息了，日子会过得越来越好的，我的银子不是表哥给的，都是我自己挣下的，你们自管用，等我和春生成亲时，这些都是我的嫁妆、体己，谁都拿不走！表哥人很好，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对苏家怎么样的……” “真的？！”刘桂荣惊喜地看着元宝，“你还要和春生成亲？！”不是她不信元宝，也不是她对自己的儿子没信心，实在是倪余泽这个人给她的冲击力太大了。 “那当然！”元宝连连点头。 刘桂荣喜不自胜，一个劲儿地念佛，只要元宝没改变心意，只要元宝和苏春生的婚事没变化，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但紧接着，刘桂荣又想起了其他的事，“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元宝顿了顿，如果没有宋家的那件事，她本来是想和苏春生先成亲后进京的，现在嘛……元宝看着刘桂荣说，“我打算明年。”毕竟，接下来他们就要忙竞选皇商的事了，然后再看看宋家的反应，怎么算着今年都是来不及了，“不过我还没和春生商量，但我估摸着没啥问题。” 刘桂荣拍了拍元宝手，“春生能有啥问题，都这么多年了，你还能不知道他？！”连忙描补，“那啥，我没有催你们的意思，我就是问问，元宝啊，你也知道，秋生他也十五了啊！” 元宝点头，“我明白的，春生是长兄，若是没成亲的话，不好给秋生张罗的，长幼有序嘛，这选人、相看、说合、准备、定日子啥的，怎么也得忙上个一年两年的，村里面现在没有能配得上咱家秋生的了，这事儿最好能在京城解决，娘，这些我心里都有数，不然的话，也不能在京城直接买这么大个宅子，我是想着往后他们兄弟若是做了官，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得进京了，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其实就是巧巧的事儿我也在心里想着呢，咱家这些孩子，也就安安然然不急！” 过了年苏巧巧也十三岁了，女孩子不像男孩子，拖两年也无妨，十七、八不订亲也没人笑话，可女孩子不行啊，过了十六还没订亲就是彻头彻尾的老姑娘了，会有损名声的，不光是这姑娘自己的名声，还会带累家里旁的没出嫁的姐妹，比如苏悠然。 而且苏巧巧没办法和苏秋生比，无论是能力还是长相苏巧巧都处于捉襟见肘的地步，真是没一点出色的地方儿，偏生苏家现在又冲得这么高，真是低不成高不就了，不赶紧张罗的话，很容易剩在家里，也怕找个不知根知底的，回头苏巧巧嫁过去受欺负，那可就麻烦了，元宝在苏巧巧婚事上的压力很大。 刘桂荣又落下泪来，这次不是因忧愁而是因感动，“元宝，我们家能有了你，不知是几世才修来的福分啊！” 送走了刘桂荣，元宝急忙开始翻看账本，她估计家里没多少银子了。 苏春生人虽然离开了，但开荒的事并没停下来，那可是他们兄弟仕途的依仗，而且从今年开始元宝已不能帮苏春生再用异能复制粮食了，这样开荒的成本势必要增加。 出于对彭大人的信任，苏春生把自己的人手都交给了彭大人管理，元宝则一下子留下了三十万两银子，当然了，彭大人的回报也是很可观的，他直接把苏春生弄进了太学，还是通过皇上弄进去的。 苏家这次进京，元宝一次性将人员配置直接弄到了位，每位主子贴身侍候的都是十六人，全家七口人加起来就是一百多，再加上庭院洒扫、大厨房、门房接待、各处粗使洒扫和车夫、护卫等，苏家下人现在总共有二百多人。 这些人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和苏家人一道去了宁南府，一部分则直接来了京城，先行做好准备，此外，在侯府下人的帮助下，他们还找了一些京城当地的下人，这样的人对京城比较熟悉，自有他们的用处，对这些不知根底的下人，元宝全部买的死契，可以说，现在的苏家完全是大户人家的气派。 人多花销自然就大，元宝粗略地看了看账本，苏家现在吃用等花费每天没二百两银子下不来，这还不包括人情来往，扫了眼末尾的余额，发现她离开宁南府时给苏春生的两万两银子只剩下三千多两了。 可见在这来的路上苏春生并没给她减省，到了京城后该打点和交往的地方也都去做了，不由会心一笑，不过因为手头不宽裕，有很多事苏春生也没来得及做：比如现在他们的宅子还没完全修好，很多该添置的家俱、摆设和衣裳首饰也都没有…… 于是，元宝做的第一件事儿就复制银子，现在倪余泽撤销了对她的监视，苏春生和倪余泽又不问她的私人账目，元宝用异能是越来越大胆了，若不然，这一大家子的连游玩带买宅子、买人的费用，还真够元宝头疼的，远的就不说了，最起码每个月投资到造宝船上的二十万两银子，她是彻底应付不过来了。 现在嘛，还得准备孩子们成亲用的东西和费用，以后苏氏兄弟还得跑官，从现在开始交际就要变成一项大的支出了，元宝默默地算着，越想今天让倪余泽把“悦容”当成礼品送进宫中这件事，越觉得自己做对了。 看着复制得差不多了，元宝这才让人进来抬了银箱子，去内院的正堂见下人理事。 当元宝走进苏家内院正堂时，当今太后正坐在慈宁宫中，看着面前的一大堆“悦容”愣神，口中讷讷地说，“余泽这孩子，看着可是和以往不一样了。” 一旁的一位服侍太后多年的管事麽麽接口，“可不是，往年进京侯爷可没送过什么胭脂。”往年倪余泽进京送的礼品都是珠宝、西洋玩意儿、布匹等，今年珠宝、和西洋玩意儿还是有的，只是这布匹变成了胭脂，在管事麽麽的心里，这胭脂可是没有布匹值银子的。 要知道，倪家那是多年的丝织品皇商，织造技艺绝对是全朝顶尖的，尤其是近几年，倪家不是皇商了，可因为霓裳的出现，倪家的丝织品和绣品那卖得反倒是越发的好了，很多宫里的主子们，都特地叫人从宫外面买了倪家的布匹和绣品回来用。 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以往倪家提供布匹时还没感觉，现在换了皇商，大家算是看出门道来了，这倪家的料子它真是好，只不过碍于现在的皇商是皇后的娘家，没人敢明着说罢了。 听说余泽侯进宫了，不知有多人眼巴巴地盼着分到各个宫中的那几匹料子呢，谁承想，就这么没了！ 太后先是摇了摇头，倪余泽的改变可不是在这些礼物上，而是在整个人的气度上，随后她又转过头去，狠狠地盯了那麽麽一眼，麽麽一抖连忙跪下，“奴婢该死，奴婢多嘴了！”抬起手来，噼噼啪啪地自己打耳光来。 是的，她方才提那一句可不是没有目的的，她今年五十多岁了，进宫已有三十年了，余泽侯和皇家的那种种恩怨她是再清楚不过的，她说的那句话，绝对有挑拨余泽侯和太后关系的意思在里面——余泽侯为了省银子，或是心里憋着没做成皇商的怨气，这才将价值高的布匹换成了低价的胭脂。 当然了，这位麽麽也不会无缘无故就说这句话，眼看着太后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她也得早为自己做打算，不得不提前找个依靠，冒险为皇后说上两句不痛不痒的话，还是有机会的，以往这种事儿她也不是没做过，太后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却没想到，这事儿落在余泽侯身上，太后会生这么大的气，下一次就是再借她两个胆子也不敢了，见了余泽侯一定绕着走！ 见麽麽的脸颊都肿了起来，眼看就要见血了，太后才叹息着说，“罢了，你也是多年的老人儿，别怪哀家狠心，实在是事关前朝大事，马虎不得！”她是打心眼儿里不喜欢倪余泽这个孩子，不，应该说她其实连余小妹都不喜欢，漂亮得跟妖精似的，做事还那么不知收敛，偏生对了先皇的心思……好吧，她承认，她对余小妹乃至倪余泽都是很妒忌的！ 可没办法啊，太后为了自己的儿子，只得硬生生地咽下那口气，还要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儿发那样的毒誓，谁又知道她当年的心情呢？！ 好在，她的忍让还是有成效的，这二十年来，他们为朝廷提供了多少银子，她心中是有数的，别说皇儿刚登基时的那几年了，就是现在，倪余泽一个人缴上来的银子，也能占到整个朝廷收入的三成啊！ “罢了——”太后长叹了一声，“让人将这些东西按照品级送到各个宫中去吧！”既然还得用倪余泽，她就是不满意，也不能给倪余泽没脸，至于其他的事，她相信皇上会处理好的。 不过是坐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儿，太后就觉得整个人晕沉沉的，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若不是是为了见倪余泽她还撑不到现在，她还能活几年啊，早就该放下心中的那些龃龉，不管怎么说，她现在还活着，她的儿子也成皇上，那些人早就化成了一堆黄土，这么想着，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颤巍巍地往内殿中去了。 内侍引着倪余泽，七转八转地往朝夕宫去了。 今上勤政，刚登基时每日一朝，近几年来年龄渐长，早年吃的那些的苦和过度的操劳，让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这才改成了三日一朝，而今天，并不是皇上上朝的日子。 朝夕宫依旧是属于后|宫的，是皇上在后|宫中的书房，皇上经常在这里考校皇子们的文章，偶尔也会在里面处理一些政事，殿名取的是“只争朝夕”的意思，为的是勉励他的儿子们。 朝夕宫因所处后|宫，是大臣们无法涉足的区域，私密性相当的好，而皇上竟然选在这个地方召见倪余泽，实际上是在向倪余泽示好——朕是将你当成自家人看待的。 倪余泽进门之后跪倒在地，“臣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万岁！”态度不温不火，神情不卑不亢，清冷如昔，神采卓然。 皇上微微皱了皱眉，和太后一样，他也一眼就看出来，这孩子和以往不同了，只是，这种改变到底是好是坏呢？皇上感到有点头痛。 “起吧。”皇上淡声吩咐，双目微眯，将审视的精光暗藏。 倪余泽谢恩，起身，对皇上不冷不热的态度恍若未觉，只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子来，“臣这几年经营了一家成衣铺子，略有所得，现下铺子已稳定下来了，这是去年的利税银子，还望圣上不弃，今年的臣会在腊月时一并按时缴上。”将装了三百万两银票的荷包交给了一旁的内侍。 皇上微微一愣，霓裳的事铺摆得那么大，他自然是知道，话说，现在全朝还哪有人会没听说过霓裳的名号呢？不过，他可是一点心思都没动呢，就像元宝说的那样，皇上是个贤明的君王，就算在朝廷那么困难的时候，他也知道适可而止，给倪家的目标都是跳一跳够得着的，绝没做过杀鸡取卵的事，他要的不过是臣子的忠诚和一心为国罢了。 其实免了倪余泽的皇商资格，倪余泽又病得要死要活时，皇上就很是后悔了，从利益上来讲，倪家失去了很多，国家的损失也不少，皇上甚至做出了倪家缴不上利税银子的准备，从感情来说，他对倪余泽是有所亏欠的，只是这种亏欠在倪余泽的不羁下还没机会弥补。 所以对霓裳的成功，皇上是欣慰的，霓裳一方面证明了倪余泽的实力，另一方面也让倪家“活”了下来，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这对朝廷是非常有好处的，皇上早就决定，这次皇商一定要有倪余泽的份儿，等再过五年，侯府的船队扩大一些，再找个明目将利税银子提一提，甚至皇上都想过了，只要倪余泽老老实实的，朝廷现在又不那么困难了，就算侯府的船队扩大了，这利税银子也可以不涨，就算是给倪余泽变相的补偿了，此外，也是给皇上自己的儿子留下了一笔可以随时动用的财富。 却没想到，倪余泽竟然自己主动把霓裳的利润缴上来了，且不说多少，最起码这种态度，就让皇上十分满意。 皇上收下了荷包，又和倪余泽说了几句话，虽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内容，但态度明显柔和了不少，倪余泽垂首立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既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往常的桀骜不驯，更没有一丝的谄媚。 等皇上说得差不多了，倪余泽这才告退出来。 皇上这时才让人查看倪余泽上缴的银票数量，又被三百万两的数量给震了一下。这是什么概念？船队五年没出海，倪余泽上缴的利税银子不仅没少，反倒还多了！ 皇上忽然间发现倪余泽是个宝，他以往真是看轻了这孩子，尤其是现在，这个“宝”不仅闪现出了更夺目的光华，还长大了，听话了，变成了一个“乖乖宝”！ 皇上的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个恍然的笑意，一旁的内侍十分知机地上前道，“恭喜皇上得遇良才！”人才的匮乏一直是皇上的心病，在皇位上苦苦挣扎了近二十年，这个问题一直没得解决。 皇上笑着点头，随后又吩咐，“去问问，他给太后都送了些什么？”他有点好奇。 倪余泽的礼单子很快就被送到了皇上的面前，同样，“悦容”也引起了皇上的注意，因为在礼单子上倪余泽可没写什么胭脂，而是直接写的这个品牌。 主管内务的内侍很快给皇上送上了答案，“这是一款胭脂，还有口脂，价格奇高，据说用着也相当好，有人还拿它和当年的‘娇颜’相提并论，只在宁南府城有卖的，京城里还没有人用过，具体的奴才也不是很清楚。” 经过一年多的销售，“悦容”所有的品种已全部研发出来了，并且在宁南府中已颇有名气，在那些“只买贵的不买对的”富人们的宣传之下，“悦容”在宁南府城上流社会圈子里已相当有名气了，当然了，“悦容”的质量同样是无以伦比的，两下相加，怎么可能不火呢？！ 这一次，元宝可谓是下了血本了，她给宫中送的一百多盒“悦容”全都是最贵的套装，里面包括“悦容”所有颜色的胭脂、口脂和两大瓶卸妆油，价格近二十万两白银，只有那没见识的慈宁宫管事麽麽才会认为胭脂比衣料便宜。 实际上，没见识的不仅是那管事麽麽，还有很多嫔妃，她们觉得这只是小玩意儿，随手就赏了下人和一些宫外的亲戚什么的，结果到后来，无一不悔青了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