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木不记得那天缱月是怎么走的了,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府中的。
只是在记不清多少个失眠的夜里,路过书房时,听到了祖父和父亲的对话。
“父亲,青陌近来情绪低落,日日颓废在家中,这也不是个办法啊。”
“唉,早知如此,便不该带他进宫。如今,边关有异动,我们的兵力远不是他们的对手,陛下已经派了使臣前去议和。”
“可......即便是议和,也并非一定要联姻啊。”
“此言差矣,既是我们先提出的议和,那必然是要奉上让对方信服的诚心才是。若论珍贵,对于帝王来说,除了城池便是子嗣,若一位公主能保得城池边关安稳,恐怕,没有哪个帝王能拒绝。”
“那,青陌该如何是好。”
“唉,只能让他自己想通了。你我都使不上劲儿。”
凌木不是没想到联姻,可边关异动,用一位公主便能压下他们的狼子野心吗?长此以往,怕会让他们以为昌平国畏惧,更加会增长野心。
若是将缱月送去,待到两军对战之时,又当如何?
凌木说到这儿的时候,眼底微微泛红,他感受到洛瑾瑜关切的目光,缓缓低下了头。
两人相识数载,洛瑾瑜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凌木,她所认识的凌木,不管何时何地,都是一副气定神闲,自信非凡的模样。
“凌木。”洛瑾瑜喊了一声后愣了愣,而后改口:“凌青陌,那之后呢,你就这样离开了昌平来了流域?”
凌木苦笑一声,“不必唤我凌青陌,还向往常一样,叫我凌木吧。”
洛瑾瑜点了点头,叫了好几年的凌木,冷不丁改口她也不习惯。
“之后,我试着去找过她,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那时,我无权无势,上不得朝堂说不上话,别说让缱月相信我,我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凌木抬头望向夜空,盯着那轮弯月,低沉的声音混着噼啪作响的树枝燃烧声,听上去颇为不真切:“若我早早入朝为官,或是再早一些遇到她,结局会不会不同。”
洛瑾瑜没听清凌木说的话,但看他的神情,也猜到是在感叹和思念。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洛瑾瑜一向不会安慰人,嘴唇蠕动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纠结着要如何缓和气氛以及凌木的情绪时,木蓝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姑娘,有人过来了。”
凌木猛然回头看向木蓝,站起身来问:“可看清楚有多少人?”
“听马蹄声,约莫两三个人。”木蓝一边说一边站到洛瑾瑜身边,作出了防御的姿态。
“两三个人何至于这么慌张?”洛瑾瑜却没怎么当回事,这地方虽然偏僻,可也不至于没有人从这里过吧?
凌木则是摇了摇头,眉头微皱,和木蓝对视了一眼,然后轻轻点了下头。
“姑娘,天色不早了,我们回马车休息吧?”木蓝上前去搀洛瑾瑜。“夜里寒气重,你身子弱不能久待。”
洛瑾瑜抿着唇点了点头,知道凌木是担心来者不善,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躲起来不添乱已经是很好了。
待到洛瑾瑜和木蓝上了马车,凌木扑灭了火,足尖轻点飞上了树枝。
月光照在树枝上,在地上投出斑驳的树影,凌木远远地瞧见了两匹骏马一前一后地往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