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苇瞪大了双眸,朝竹棚外幽深的月色看了看,不禁打了个激灵。
萧启眉毛一挑,眼睛便带着玩味打量着傅苇,他将手中的蜡烛放在桌子上,幽幽道:“罢了,或许真是我弄错了,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此地,荒山野岭,你一个柔弱女子单独开了一间茶肆,难道......”
“难道什么?”傅苇紧紧抓着衣角儿,眼睛因为害怕,瞪得像铜铃。
“难道你就不怕,夜半时分,有鬼敲门?我听闻这山中孤魂最是凶戾,你一个女孩子。。。。。。”萧启欲言又止,坏笑着朝傅苇勾勾唇,旋即作势离开:“你自己小心一些吧,我要去住店了,告辞!”
然而“辞”字还未落地,萧启便突觉大腿被人猛地拖住,再低头看时,傅苇正紧紧闭着双眼,死死摽住萧启的大腿,哀求痛呼:“你不要走!不要!不要!”
萧启眉梢上爬上一丝得意,但是骨子里的傲娇又在隐隐作祟,他昂起下巴,斜她一眼,拖长了声调儿,一字一顿道:“求我。”
“求你?”傅苇茫然抬头。
萧启复又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补充道:“说些我爱听的也行。”
傅苇朝萧启嘿嘿一呲牙,那夸赞之辞便如书生熟读三字经一般,倒背如流:“您看看您这通身的气派,那简直就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品貌非凡、风度翩翩、衣冠禽兽......”
傅苇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溜,却在最后没有收住。
萧启冷下脸来,皱眉道:“衣冠禽兽?”
傅苇咬了咬舌头,忙赔笑:“呃,错了错了,我说的是衣冠楚楚!衣冠楚楚!”
见萧启神色缓和,她试探性地问道:“黄公子,这夜黑风高的,你就别走了呗……”
萧启瞟她一眼:“你真是本性不改,罢了罢了,今夜我留下来陪你吧!”
傅苇来不及思索萧启此话的深意,忙点头,将他拉了回来。
可是,接下来又一个难题出现了,萧启毫不客气地径直往竹屋里走去。
傅苇忙拿着蜡烛,赶上前去抢夺,却发现萧启已经旁若无人地仰面倒在竹屋中唯一的塌上。
他头枕着手,脸上带着戏谑和嘲讽,冷冷地看着手足无措的傅苇,适时地还补上一句:“是你让我留下的,你不会反悔吧?”
傅苇一个白眼儿翻上天,心中恨不能将至碎尸万段,然而情势所迫,也不得不服软,假笑道:“不会不会,黄公子好生歇息,我一个山野村女,睡外面就好。”
“嗯!”萧启淡淡地回她一句,转了个身,便睡了去。
傅苇说完此话,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关了房门,站在外面,却发现屋外的风更大了,山头挂着月亮,阴测测白惨惨的,照到哪里都像是有鬼魅在闪躲。
她心脏狂跳着,牙齿打着颤,却忍着恐惧死死坚持。
可是她小心翼翼搭建的心理堡垒,终于在一声悠长而凄绝的夜猫子啼哭声中,土崩瓦解。
若在往日,她住在这里,根本不会往可怖的地方去想,可今夜被萧启三言两语一点拨,便心之所想,目之所及,皆是怪力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