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柔笑着看他:“好,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姐可唤我阿弃。”
“阿……弃?”是她想的那个弃字吗?
“好。”顿了下,周自柔展颜,对他笑了笑。
阿弃与她对视,这是唯一一个不问他名字由来的人。
他叫阿弃,抛弃的弃,阿弃是一出生就被抛弃的人。
她笑起来很甜,少女眉眼弯弯,皮肤粉粉嫩嫩的,在黄昏的日光下灿烂到遥不可及。
阿弃几乎看入了迷。
喜欢她,阿弃喜欢这位小姐。
落日余晖,少年的目光穿过四五人,痴迷地落在这位高贵娇丽的尚书小姐身上。
攥紧了手。
他一定要做那个留下的,阿弃想着。
周自柔在这九位各有千秋的男歌姬里,之所以对阿弃最有好感,是因为在阿弃的身上,她似乎看见了裴盏的影子。
只是单纯地觉得他跟裴盏有些地方挺像罢了。
眼见着太阳已经落了山。
周自柔装作眼睛里进了沙子,用指尖揉着眼睛,挤眉弄眼只为示意周天霸,赶紧将人带走。
周天霸擦擦嘴边的糕点渣:“好了,你们跟我走吧。”
众男知道,时间到了,他们该走了。
走出房间,踏出院落……直到他们走出院子,这位小姐都并没有指定谁留下。
这些男歌姬们心里不免失落,若是说到当初他们还对留下后是否能有光明的未来而摇摆不定,那经历这么一下午的相处过后,男歌姬们已然是对周自柔有了不少的好感。
果真外头传言,少真多掺假。
周家小姐一点也不跋扈。
可惜,她是瞧不上他们的……他们一一往外走,阿弃走在最后,他见她并不打算留下一位,似乎有些着急了。
周自柔一直跟在最后,秉持着身为一位主人最基本的送客礼貌,即使这位名叫阿弃的少年骤然停了下来,她脸上也一直挂着淡淡地微笑:“怎么了?”
“小姐对我们不满意吗?”
“没有呀,没有不满意。”周自柔回:“你们都很有才华。”
“怎么了?”
阿弃不说话。
周自柔不安的视线往他身后飘忽,其余男歌姬已经走出了很远,看不见人影了。
过了五分钟左右,他猝不及防地跪了下来,“小姐可否留下阿弃?”
他定定出声:“阿弃愿倾尽所有侍奉小姐。”
周自柔被他这一跪吓得接连后退两步:“……嗯?”
侍奉谁……??
“不对,侍奉是个什么意思……”
自小在烟火之地长大的阿弃丝毫不觉得羞愧:“侍奉即,阿弃愿意为小姐暖床。”
院前的灯盏已然亮起了,万籁寂静,周自柔内心此时只有一句卧槽。
——他竟然想要爬上我的床?!
过于直白了吧!
她荒诞道:“这这这,这倒是不必……”
“我的床已经挺暖的了!不需要……”她也不知道该解释什么,该怎样解释,只下意识地去回他。
忽然,“小姐!小姐不好了!”连枝从外面跑进来,她撑着因为剧烈地奔跑而微微有些发痛的肚子。
尴尬的气氛被打断,周自柔出了一口气,如释负重,注意力暂时被连枝危急的表情吸引了过去:“什么不好了?”
“奴婢刚刚跟小少爷同去送客,看见裴公子朝这边走来了……”
那一瞬间,周自柔跟做梦一样,内心只剩一句:“卧槽。”
“得。”周自柔看了阿弃一眼:“完了。”
她慌不择路,抓起阿弃的手腕,找着附近可藏身之处,宛如一只火烧眉毛的无头苍蝇。
“快,你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周自柔把他带进屋子里,“床底,床底可以吗?”她突然想到这个地方,扭头看他。
因为微微紧张的情绪,她咽了下嗓子,脸上布满无措。
阿弃晕乎乎的,还没来得及道好。
“算了!你先在屏风后躲一下。”
转瞬之间,周自柔又已将带他到了屏风之后,小声警告说:“千万不要出声啊。”
阿弃点头。
人刚刚藏好,屋外响起连枝的声音:“裴公子!”
连枝刻意大声,好让屋内的人得到消息。
“连枝姑娘。”裴盏还算温和,“小姐可歇下了?”
连枝下意识摇头,想到什么,又点点头。
见她前后不一。
连枝解释:“小姐刚刚才歇下的!已经上了榻,恐怕不便见客。”
这慌撒的……周自柔暗自为连枝点了一个赞。
裴盏黑沉沉的眼眸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动动嘴唇:“那便是不大巧了。”
连枝忙不迭点头:“嗯!”
裴盏黑润的眼眸转落向连枝。
后者挤着笑容眨眨眼,到底也掩饰不住里面的小心虚。
看着她,再想到他刚刚进院之时连枝姑娘的反应……
按着话的意思,裴公子下一句也该是“那我明日再来”了才是,可他骤然上前两步,在连枝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叩响了周自柔的房门。
人就从她身边走过,连枝有些呆滞。
周自柔一听敲门声,先是大脑空白,接着赶紧跳上床。
敲了三声,不紧不慢地又是三声。
裴盏:“灯还未熄,你不说话,我便是当你,都准备好了?”
话音刚落,他不由分说推开门,进了屋内。
连枝:……
周自柔:……
是熟悉的室内,裴盏掀开眼皮,床榻之上,已将自己捂了个严丝合缝的少女愤然地盯着他,那眼神活像是在瞪着一个贸然入室的登徒子!
周自柔看着有些生气,裴盏却莞尔一笑:“小姐果然没睡,为何躲我?”
其实裴盏最喜欢她这一副气炸的样子,似乎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咬他似的。
“谁躲你,我这便要睡了!”
周自柔将被褥裹得更紧了些,似乎要证明她即将入睡,好让裴盏快些离开。
裴盏的目光落在她房里,见桌上茶杯众多。
周自柔:“找我什么事?”
裴盏:“下午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