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弃看了看少女耷拉的脸,抿抿唇:“要不然,阿弃伺候小姐休息吧?若是此时上榻里补补眠,也还不晚。”
此话一出,周自柔抬眼看他,连枝也看他,阿弃摸了摸脸:“为何这样看着阿弃?”
周自柔摇头:“没事。”
伺候?暖床……?
周自柔被自己的想法呛到了。
连枝也移开眼,这人怎么回事,伺候小姐上床休息这事,不应该是连枝说吗?
阿弃还没留在小姐院儿里,就已经开始跟她这个贴身丫鬟抢活儿了是吗?
连枝满脸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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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之处,渐渐有雨落了来。
在最隐蔽的墙沿处,有两个人,一站一跪。
青石缝里钻出青苔,瓦房屋顶蛛网显示落魄。
若是此刻有路人从巷子那头经过,就能看见跪下的男子像个木头人似的岿然不动,而站着的少年看着年纪不大,眼神淡然而略显空洞。
裴盏:“你怎么确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万一认错了呢。”
“属下决不会认错。”
钟缇:“殿下请相信我。”
“那照钟缇大人的意思,我是当今皇上的儿子?”
钟缇:“是的,殿下。”
裴盏看着他长跪不起,懒得叫人起身,“行,”他蹲下,暂且信了,裴盏笑着看他:“那我娘呢?”
“……”
“钟缇不知。”他回到,“钟缇不过是奉命寻找殿下,不知殿下生母,不过宫中有传闻,道殿下的生母乃永安公主。”
永安公主?
裴盏的声音带着一份冷清:“她不是皇帝的妹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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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找了一整夜。
林夫人手底下的人加上柳府所有人手,找了整整一晚上,只差挖地三尺,将柳府彻底找了个遍。
都没有找到裴盏。
林夫人看着柳二:“你莫不是在骗我。”
柳二嗤笑:“我还怀疑夫人是来我这砸场子的呢,瞧瞧我这院儿里的场景,都是你们人干的好事!”
林夫人不想再多作逗留:“走。”
携着一群人又飞速地离开了。
回府的路上,林夫人说:“叫人都分散了回府,这么大张旗鼓的,是生怕我们干蠢事的消息传不出去吗?”
下人一号:“是。”
林夫人现在看见他俩就来气:“回府以后,你们自己去管家那领五十个板子,再罚半年的工钱。”
“……”两人互瞪一眼。
下人二号一个抖激灵:“对了夫人,小的还有两件事要交代。”
“什么事?”林夫人睨他一眼,脸上没什么好颜色。
“是这样的,昨夜小的在柳府外守着之时,看见孙琴湘孙小姐也进了柳府。”
林夫人突然停下:“可有仔细确认?”
“小的确认!那就是常来林府的孙家小姐,小的亲眼见她的丫鬟跟着她从侧门进去了,看样子……不像是第一次。”
下人也不知道这话是不是该说……众所周知,林夫人满意的儿媳人选之一,就是孙琴湘。但以他现在的情况,再糟糕也糟糕不到哪儿去,说了就说了吧!
林夫人:“天呐……天呐……”
“孙琴湘这个贱妇,勾三搭四不知廉耻!妄我还当她……”林夫人闭了闭眼,声音因为发怒有些克制不住的微颤:“第二件事呢?”
“这第二件事,则是小的在外看见了一名身手极好的黑衣人也随孙小姐进了柳府,身上带着令牌,小的怀疑那是皇上派来的人。”
皇上……林夫人被这重大的消息砸的身形不稳。
怎么会……
难道说,裴盏莫名消失,是跟这黑衣人有关?
裴盏跟皇室,有关系?
这杂种身份她一直没摸清,以为是老爷偷偷带回来的私生子,便一直看他不顺眼,可要是这杂种是……皇室中人……
卒然,林夫人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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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许久,天边终于露出一点鱼肚白,阿弃知道,自己要走了。
“小姐真的,不愿意将阿弃留下吗?”阿弃最后走之前,决定再问一次,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周自柔残忍地摇头。
连枝打开门,清晨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往屋子里钻,阿弃低下头,垂头丧气地道了一句好吧。
“小姐觉得这夜漫长,可阿弃却觉得,这个夜晚短暂,稍纵即逝。”
微雨斜斜地下,天空雾蒙蒙的,阿弃感慨一句,自问自答:“可能是因为,阿弃喜欢小姐,小姐却不喜欢阿弃吧。”
说完,周自柔一顿。
阿弃背对着她,已经走了出去,由下人领着,越走越远。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看着阿弃完全消失在她视线,她才动了动脚。
周自柔神色微变,转身进屋,没发觉在她不远处,有一道冰冷的视线看着这一幕。
少年站在不远处,肩上湿了好大一块,看样子是站了有一会了。
骗子。
裴盏自外面回来,将那男人如何从她房里出来,如何与她对视,皆看了个一清二楚。
胸腔中翻涌的怒气,恨不得要将她整个人包裹吞噬。
柔柔,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