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每年都会将这里翻新。”张全解释道。
“是啊。”皇帝显然也听见了,他低厚一笑,“永安爱干净,住破旧的地方,你娘她会不舒服。”
他们已经到了永安公主所待的地方,后一句是皇帝看着他说的。
裴盏看着这扇门,他抬脚上前扣动圆环,敲了敲门,可等了许久,都没有人上前来开。
“你们先下去吧。”张全在后面吩咐,宫人尽数退去。张全才上前将两扇厚重的门推开,让裴盏和皇帝进来。
这番举动,说明里面无人伺候她,她一个人在这。
皇帝走得极慢,他一步又一步,张全扶着他。
夜里看不清周围的环境,裴盏只能走中间的那条道,他们走进内殿,有许多烛火照明,已经能看清大概坏境了,这里装潢富丽,没有丝毫冷宫的样子,看来她过得还不错。
接着,裴盏跟着张全和皇帝,又绕过一个过道,到了另一间房。
这间房更为明亮,烛火极多,地上和桌台上全是烧了一半的蜡烛,由残存的痕迹来看,这里每天都会燃掉上千只蜡烛。
“永安怕黑,每晚都会缠着我让我给她开窗,她说她看着窗外的月光也好。”皇帝缓缓说道,先去拉了拉窗户边的帘子,今晚乌云遍布,将月亮挡了个一干二净,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
“可月亮也不是夜夜都出来,我怎么会让她害怕呢?便叫人燃了这满屋的蜡烛,这样她便不会睡不着了。”皇帝踏上一个台阶,那里挂着长长的帘子,帘子后有副冰棺。
裴盏跟在他身后,看他拉开帘子,走向那个冰棺。
直到他看清棺里的东西,他才知道张全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里面的人就是她吗?”
皇帝没回。
他笑着,用极其温柔的语气对着里面的人说:“永安,阿盏回来了,你开不开心……”
裴盏面无表情地看这样眼前这一幕,他爹趴在一副用冰打造的棺材上,一遍又一遍地摸着那躯腐肉。
那就是他娘——永安公主。
已经死了,现在躺在这副冰棺里,全身被明晃晃的烛光照得发亮,已经烂了大半,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冰棺并不能将尸身全然保存好,皇帝推开柜门,碰了碰那里面人面目全非的脸:“永安……永安……”
恶臭无处遁形,瞬间便四处弥漫。
这味道足以使任何人呕意涌上胃,裴盏有些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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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该洗漱了。”连枝送来热水,看她依旧保持着她走时的模样,叹息一声。
自打裴公子出了出了府开始她便这样,撑着脸看向远处,也不知是在看什么,若说是发呆,可她明明眼神也并不涣散。
“连枝,你说他还会回来吗?”周自柔呐然地问。
“小姐这是在担心什么呢?”放下木桶,连枝笑了笑,“裴公子说了他会回来,小姐还不信裴公子吗?”
话虽是这样说,周自柔却觉得没那么容易:“皇宫……进去了要出来,很难吧……他再出来以后,还会是我认识的那个裴盏吗?”
周自柔陷入沉思。
先不说皇宫里本就深不可测,单就剧情来讲,裴盏进宫便就是他的一个转折。
他的性情几乎可以说是大变,残暴嗜血,不出一个月就办了周府和林府两大朝廷重臣家族,更别说其余曾经惹过他的人。
除了这些,周自柔还会想别的,必如他现在还好不好?有没有人害他?是否安全见到那个人了?
周自柔想到现在这个皇帝,也不免咽了咽口水。裴盏这个小变态也算是遗传,因为对永安公主时,皇帝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几乎都可以被称为大变态了。
永安公主被太后害死之后,他不把人活埋了,反而还把人放在永安公主死之前最后待的那个冷宫里,古代根本就没有保存完整尸身的技术,人在一个用冰打造的棺里根本不可能不腐烂。
可即使是这样,皇帝还会定时去看她,甚至还摸……周自柔摇摇头,赶紧打住了她继续想下去的念头。
连枝说:“小姐早些歇息吧,夫人今日派人来说,有事要同小姐商量,叫小姐明天过去一趟呢。”
周自柔根本就没睡好,她脑子里想着事便不容易入睡,翌日起了床,她想去找完娘再去香喜馆看一看。
香喜馆现在的生意十分不错,点心新颖,客人们都愿意尝试。
尝过以后,无一对她们家的点心赞不绝口。
正好要入冬了,周自柔还想推出热饮,想必会极其受欢迎。
“娘。”周自柔推门而入,“找我什么……”
“这孩子,也不敲门,没个规矩。”阮娴嗔怪一句,瞪了瞪她,接着笑着对旁边的妇人道,“林夫人可千万别介意。”
周自柔话卡在嗓子眼里,似乎没反应过来。
“还不快些叫人,越大越没规矩。”阮娴说,“你林表哥的母亲你都不认识啦?看来是您今天来,她高兴坏了。”阮娴跟林夫人牵强地解释一句。
“……”周自柔只觉得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