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盏问:“你爱我吗?”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问题,周自柔愣了愣。
爱相之于喜欢,是更深更炙热的感情。
没有人会轻易将爱说出口,随意说出口的都不叫爱。
周自柔哑然,下意识抬眼:“我……”
“我爱你。”
她听见自己这么说,又低下眼。
喉管发干,是止不住的苦涩。
周自柔自内心深处开始,腾升出一股接着一股的歉意。
她不爱他。
或许称得上喜欢,但却不至于触及爱,周自柔很清楚。如果非要证明的话,她对裴盏所做的一切,从最根本是出于攻略的这个任务目的就能说明,而攻略完以后,她才能回家。
眼中的冰泉,蓦然化开了。
浩汤激流顺着悬崖倾泻而下,在泉湖里砸出翻天的巨浪,水花滋润两岸芷兰青草。
小小的草尖儿冒出了个头,激扬得心头酥麻而柔软。
少年缓缓抬起头,情不自禁地弯起唇角。
裴盏很高兴。
从他上挑的眉梢就能看出来,他欣喜若狂,不过三个字,便能浇灭少年一整天的积攒怒气。
“柔柔,”他鼻尖抵上她的鼻尖,亲昵到自己也尚未可知,“既然爱我,那就给我罢。”
贴身衣服已被他卸至腰间,纯白的里衣缠绕腰间,是鲜艳惹目的红肚兜和雪白的锁骨,对裴盏来说,有一种视觉上的冲击。
“可我我我,我今天有些不舒服……”周自柔极力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抓住他妄图胡作非为的手,“改日吧,改日……”
裴盏的不安分的手暂时停了下来,他眼前的身体细腻白皙,肤如凝脂,周自柔这时候叫他停下,简直是酷刑。
“可我难受,我今日就已十分难受,等不到改日。”裴盏蹭上她娇软的脸蛋,整个重量压在她身上,他用鼻尖去和她的鼻尖相撞,以此来发泄心中不满。
裴盏挣脱她柔若无骨的的柔荑,手滑至她光裸的后背:“你帮帮我。”
“柔柔。”他压低了身子,沙哑的嗓音像个撒娇的孩子,只是孩子绝不会如此,“柔柔怜惜我,帮帮我,好吗?”
“……”
她手足无措地看着他:“要……怎么帮?”
~
裴盏抱住她,气息浓郁包裹,“柔柔。”
周自柔闷闷地嗯了一声。
怀里的人娇软无骨,裴盏将她抱得更紧:“柔柔。”
周自柔:“叫我干嘛。”
她困得不行,实在想睡觉。
裴盏似乎是笑了,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圆润的肩膀上:“我喜欢叫你,你的名字真好听。”
神经病,周自柔不再搭理他。
“我要睡觉了。”周自柔翻身,眼皮打架,她困得不行,手上也好酸。
裴盏替她收拾一番。格外好说话:“好,你睡罢。”
手擦干净,头发理顺,被子盖好。
见她睡得迷糊,一动不动。
额头还出了汗。
“柔柔,你可知道我今日还去过你房里。”周自柔耳边老有嗡嗡声,裴盏睡不着,一直吵她。
不紧不慢的,裴盏将字句温吞而出,他指尖玩弄少女发丝,在枕头上打起圈儿。
周自柔睡得朦胧,哼哼唧唧半梦半醒:“嗯……”
裴盏黑亮的眸子看她:“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周自柔怎么知道,她房间里的东西又多又杂,有时候屋里一件物什只是被她随意一扔,隔日便抛之脑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皱眉,她半眯起眼,想挥开他作祟的指头。
“好罢,我告诉你。”裴盏捏了捏她的鼻尖,“我看见你抽屉之中有一叠信,很厚的一摞。”
周自柔突然就清醒了大半。
眉心骤跳。
她倒是讲这件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林藕羽在梧州之时,一直以周期性的频率给她送信,周自柔当时不好直接扔掉,便全部塞进抽屉中了。
裴盏很开心她醒了,他还不想那么早睡,毕竟今日是他们洞房之夜,实在不可太过单调了。
他无声无息地挑开她后背的结绳,衣服便松开。指尖不安分地游走,他低声问:“柔柔,那些信是写给我的吗?”
周自柔想实话实说,她想说不是,那是林藕羽在梧州写给她的。
可裴盏会问些什么呢?
为什么他给你些情诗,你却不扔掉?
你特意将其完整地保留在抽屉里,是对他也有意吗?
是不是从那时开始,你们俩便暗通款曲了?
想想还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机立断:“是。”
少年唇角微扬,浑润如玉的眼,此刻灼灼似火烧一样。
“那若是有机会,你定要读给我听。”
周自柔唇瓣苍凉:“好呀。”
若是有一日她出了宫,她定会先将信烧了。
突然传来一股凉意,周自柔蹙眉,只见她的领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弄散了。少年头低下,埋在她颈窝,黑发浓密掉落,早没听她讲话了。
周自柔脚趾抓紧,全身窜起电流,痒意难耐:“裴盏你干什么,不是说睡觉了吗唔……”
裴盏堵住她的嘴。
他盈盈一笑:“嘘,被人听见就不好了。”
这天晚上,东宫里传来少女怒骂。
“裴盏你个混蛋!”
“嗯,”裴盏沙哑地道,“我是混蛋。”
夜,还很长。
裴盏的脸一半在黑夜里,又恢复了饿鬼的本性,永远不知餍足。
~
翌日,周自柔醒了以后,睁着大眼睛看天花板。
太子寝宫,天花板也金碧辉煌。
她摸了摸床边,人已经走了。
昨晚……
铁链发出清晰的脆响。
榻上散落的乌发像一匹光洁的绸缎,微微下陷又上升,宛如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