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周自柔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心虚。
“我还没有来得及。”
“五公主和长公主来了,”裴盏才不信她,骤然冷下脸,“你很开心是不是?”
周自柔说没有。
“你想去和长公主住,”他的笑有几分凉:“可是柔柔,我怕你跑了。”
周自柔悄悄地攥紧手,裴盏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霸道狂,他的独占欲让周自柔窒息。
裴盏的眼尾流出几分病态的偏执,明明知道她就是想走,可还是跟自残一样,问:“进宫以后,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放松高兴,因为想着可以离开我了?”
周自柔偏过头,并不想说话。
她心说裴盏的臆想能力很强,明明自己也不过是为了暂时躲避今天晚上和他同床而眠。
晚上那么黑,他怎么就看出来自己放松高兴了?
裴盏擒住她的腰,贴她很紧,轻缓的声音却不容置喙:“柔柔,说话。”
她下嘴唇有些微微的发颤:“没有。”
她在脑子里疯狂地叫系统,可系统却跟死了一样,并没有出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是出故障了吗?
果然人工智障。
他突然支起身子,手环过她的脑袋,在她头上摸了摸:“上次拜过天地以后,我们就已经是夫妻了,我希望你能一直记得这件事,你是我的妻,直到死去,也都会是——”
“知道吗?”
最后三个字落下来,轻飘飘地却又沉甸甸的。
一想起上次他逼着她拜天地,周自柔眼角干涩之时,还有一股气得想咬死他的冲动。
生的时候被他欺凌就算了,死也要冠他的姓,周自柔才不答应。
“可我跟林表哥还没有正式和离吧?”周自柔大着胆子问出这一句。
“你们的和离书?我已经处理了。”裴盏冷着嗓音,“柔柔,你们早在成亲第二天就和离了。”
周自柔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怎么做到的?”
裴盏被她这副表情逗笑了,“我是太子,这有什么做不到?”
“还是说,你不想同他和离?”
周自柔动动嘴角:“想与不想,我现在的丈夫都是你了,你不必想这么多。”
裴盏轻啄她的唇,轻笑了一声:“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神经病!
吻了她的嘴唇,裴盏又开始去吻她的鼻尖,眉眼,渐渐的,裴盏的吻落在她的锁骨,周自柔昂起下巴,圆润小巧的下颚线诱人。
“你说你爱我。”
衣服的摩挲声像是指腹在模仿捏住沙粒的动静。
周自柔闭口不言,她确实说过这话,被裴盏无数次地拎出来,她现在非常想要收回去。
“你爱我。”裴盏像是在自言自语,他眼角挤出一滴泪,抹在周自柔脸颊,烫得吓人,“所以不可以离开我,一刻也不行,我会死的,柔柔。”
周自柔现在不知道裴盏到底有没有爱上她。
她双眼布满迷离。如果系统能够被她叫出来,那她就能够确定她到底要不要……
“柔柔。”
光洒在暖流,花开在枝上,春光正好。裴盏抓在她的掌心,十指交叉,他说:“我想把我种在你身体里。”然后,一起躲进时间的褶皱。
周自柔只觉得庆幸,自己的攻略对象不是个真正的变态强女干犯。
他现在至少还是有人的理性感官的,因为他虽然蓄势待发,可他也同样是在问她。而他所问的这件事,只要她答应他了,她就能看见被裴盏包裹良好的手臂。
裴盏今天没有答应,这让她更加怀疑,现在是小变态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周自柔只需要点一下头,就可以找到杀死她弟弟的真凶,发现真相,再把他杀了。
周自柔闭了闭眼。
就这样吧。
~
清晨裴盏沉沉睡着。
周自柔却早就清醒。
夜里的绵软,悠长,甜蜜让他睡眼安稳,呼吸绵长。而身上的粘腻,滚烫,挣扎让周自柔纠结难堪。
早翻身而起的她现在有些迷惘。
她睁着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仍旧不解。
不是裴盏?
露在被褥外的男人手臂,此刻整完好如初,一个肉眼可箭的针眼都没有,更别说那洒了剧毒会引发的化脓和溃烂。
除非裴盏是铁人,五毒不侵。
否则周自柔找不出来证据。
她侧动身体,再三确认裴盏的两只手臂都是正常且健康的。
周自柔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她似乎松了一口气,又似乎往更深的海里沉了沉,心情进了潮,开始发胀。
怎么回事呢?
为什么她会觉得轻松?是因为,她爱上裴盏了吗?
周自柔看着青年睡眼,他闭着眼睛,眉如远山,面如冠玉,皮肤白皙如羊脂,嘴唇微薄,眼睛不用张开,周自柔也知道那两颗乌黑的眼珠更是比女孩还好看。
她在脑海里细细描绘起他的眼睛,却没想到下一秒她的刻画对象就张开了眼。
狂跳的心搅动水中的浮云,裴盏弯唇:“你在看我吗?”
周自柔紧张的时候便不自觉地颤睫毛,她咽下一口口水,还口吃:“没,没有,谁看你啊。”
少年上前抱住她,后背露出一大片,却不怕着凉:“你明明是在看我,我抓到你了。”
被他环抱住,周自柔倏然想起一句话。
——我们时常痛恨爱里的自己,也从中获得轻而易举的甜蜜。
“你再仔细看看我,柔柔,我喜欢你刚刚看我的眼神,很温柔。”
“为什么呀?我不要,我要起床了。”周自柔回神,反抗。
裴盏抿唇,把她压制住:“可以不用这么早起。”
周自柔昨晚睡不着,对平时她的起床时间相比,现在确实有些早。
“我们可以再睡一会。”
周自柔:“你不上早朝吗?到点了。”
门外已经有人敲门。
裴盏想推掉,可惜宫人回话说皇帝今天又不上早朝,因为身子不好,现在体虚气弱得紧,还是得请太子代理朝事。
周自柔没想到现在裴盏已经开始代为掌权了。
“朝廷里还算顺利吗?”她撑着头,细白的胳膊因此不经意地露出来。
“顺利?倒算不上。”
裴盏冷冷一笑,说起前朝的事,他道:“那群老顽固都讨厌我,我自然也不喜欢他们,只不过是整天徒手跟他们打太极罢了。”
他顿了顿,看向少女的眼神含着渴望:“不过,如果这点忍让能换来我们在一起,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