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转身的瞬间,两个人都知道,对方一定是一脸轻松外加不屑。
然而这两人却不知,在他们走后,瀚奕殿偏门处,一个人被楚承望唤了进来。
“方才的话你可都听到了?”
“臣已尽知。”
“是朕的疏忽,只顾防着卫常仁而将京城周围全部戒严,却有人早在朕动手前几个月,就将暗门势力往外扩散了。”
“皇上信骆成威的话?”
“骆成威一路从平城而来,手持虎符,朕不是没有想过不动他。但发现想要他性命的除了朕的人,另外还有暗门的势力掺杂其中。然而越到京城,暗门派出的杀手实力越弱。那时朕以为是卫常仁有所忌惮,如今用骆成威的思路一想,只怕那时暗门就已经开始保留实力了。再说,当日铜钱节太傅府中的宴会,你也在场,你暗中收集的那些暗器,是不是和他手上一模一样?”
底下的人垂头不语,片刻后又道,“万一是他布了这个局想拉其他人下水呢?”
“如果一个人此前对暗门一无所知,而进京后即使我给了他资料,他掌握情报的速度也远比密探快,这说明他此前就对暗门有所了解。如果他与暗门的人是一伙的,那他要求再见一次卫常仁这个要求,有两种可能。第一,他比朕先察觉了暗门背后的异样,但尚未完全弄清;第二,他想兵行险着,杀了卫常仁灭口。”
“所以皇上才要荆王殿下盯着他?”
“朕不信骆成威,却信子宇不会背叛朕。”楚承望说这句话的时候,拿眼睛盯着阶下的人看。
那人的身材不是很魁梧,甚至颇有几分书生气质,但虎口处的茧子和眉宇间的风霜都在提示着,他是一名外调并且会武的官员,只是此刻恰好穿了一身斯斯文文的衣服出来而已。
“请皇上放心,臣知道本分。”阶下那人神情并无变化,坦然直言。
楚承望的眼睛依旧不肯挪开,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收紧,终于道,“很好。朕既任命你为征西将军,你就替朕好好看着西南州部内暗门势力动向,等这群余孽全都进了苍州境内,再来个瓮中捉鳖。”
“皇上,若分布在其他地方的乱党余孽并无往苍州来的迹象呢?”
“既是还在我琅华境内,就没有让他们活命的道理。就算人到了忽泽,朕也一个都不会放过。卫氏乱党人数虽多,放眼朝堂乃至江湖,愿意归属于朕的,大有人在。”说到最后,楚承望终于泄出一丝酸气,他转过眼,假装在看督察院呈上来的奏疏。
征西将军也不知有没有听出这话外的味道,只见他神色如常,领命躬身告退。
楚承望的目光从奏疏移到那人远去的背影上——月白色衣裳随行走微微晃动,气质清洁高雅如傲立寒雪中的梅花。
“气味相投,难怪会成为你未婚夫……”
瀚奕殿内只剩下一个穿龙袍的人,这闷闷不乐的话,却不知是对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