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最后一家酒楼的灯火也已熄灭,明月高悬,冷冷俯视着人间。从恒江的码头那里传来脚步声,一名银发公子怀中抱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在繁华谢幕空余骨架的西市中穿行。
白衣在夜色中独具光华,极易被发现。银发公子神情淡然,任由前方几名带武器的家丁将他拦下。
“你抱的是什么人?”
问话时那女子似乎是受了惊吓,往身后男子的胸膛里瑟缩一下,一双横在面纱上的水眸透出楚楚可怜的神色,眼角梅花开得艳丽。
银发公子配合地将她抱得紧了些,“是内子。”
家丁再往白衣女子身上扫了两眼,她身子纤弱,全身找不出激烈打斗过后的痕迹,并且还因为这群人的注视而发抖起来。
“叫什么名字?”家丁再开口问。
“我妻子不会说话。”银发公子说着,轻巧避过来人伸出的手,那手来不及扯下女子面纱,却勾住了她的袖子,在那白纱被撩开后,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她两只交叠的手上面布满伤疤。
方才在丞相府时,那名女子的手很光滑。家丁们对看一眼,向已经眉头紧锁的银发公子道了歉,随后又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风吹过,是冷的,如同银发公子突然冷下来的神情一般。他抱着白衣女子的手未曾放松,身体往前几步腾空而起,稳稳落在酒幡上。
在他身体下方,一排暗器从上至下密密麻麻钉了在木柱子上。
“深夜不归,公子与姑娘好雅兴。”说话的人缓缓走上前,去而复返的家丁见了他,纷纷低头让路。
“这身衣服……阁下是丞相府的人?”银发公子神情悠然,全然没有被包围的紧张感。
“公子既然连在下的身份都猜到了,”说话的人脸上神色慢慢收紧,“那就更不能放过公子了。”
“我也很好奇,”银发公子表情不变,“你们能用什么方法,让我留下来。”
整条街道静谧无声,从各处楼房后走出的人足有二十几个,一股杀意悄无声息地蔓延,就在下一刻,酒幡应声而倒,银发公子抱紧怀中人的身躯,却不往后退,一个回旋踢飞围攻上来的人,由街道这头往恒江方向掠去,最后稳稳停在江面上泊着的船只上。
“你们可知,我多久没动过手了。”月色更亮了些,风更大了些,纷飞银发遮不住他那一双勾魂夺魄的眼,和嘴边绽放的妖娆笑容。
楚承望看着轻功不及他的一众家丁追到江面,两岸包抄冲过来,唇边笑意不减,往水面飞速掠去。
这方向,是往骆成威的府邸而去!果然这妖孽,是要唯恐天下不乱。
汀兰闭上的眼睛很快又睁开,眼神从始至终没有变过,仿佛眼前一切都与她没有关系一般。
楚承望见此,凤眸微微眯起,越来越有趣了。
就在临近骆宅的前一刻,楚承望三步两步登岸,只用腿法扫清眼前障碍,将汀兰往骆宅上空一抛,口中喊道,“有贼啊!”
丞相府的人未料他还有这一招,纷纷停下追踪的脚步,欲待撤退,却已经迟了。
院落上方一个淡蓝色身影腾空而起接住汀兰,楚承望见将人引出了就待撤退,不料此时一枚银针忽然从眼前窜过,将他动作阻了一阻。
身后声音已然响起,“多谢皇……公子出手相助。”
楚承望只好回转身体,落在骆宅大门屋顶的瓦片上,看着自己的喊声惊动了街坊邻里,一时灯火纷纷亮起,将丞相府家丁暴露在光明之下。
“好一群衣着讲究的贼。”骆成威将汀兰交给启叔,谨娘就在这时从门后跨出道,“启叔,将她交给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