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靖阳扬在半空的手掌被他拦截,而后她的身子被人一推,往后瘫倒在鸣凤台上,楚承望双目迷离,危险逼近,掀掉她的面纱,“朕是帝王!谁允许你直呼朕的名讳,谁给你的资格!”
洛靖阳的眸子完全冷下来,“你。”
冰鸿直插在地面,他的手掌垂下来,任由洛靖阳将涂了药的布条包裹住它。他看着这个女人,低头认真专注地为他包扎伤口,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似的,他的心头骤然涌上愧疚,“阳儿,对不起。”
他想抚摸她的脸,最好还能触到她的泪,可是到头来,流泪的怎么成了自己?他的手尴尬地停留在半空,就在这时,他发现洛靖阳的脸似乎有哪里不对。
“你的脸怎么了?”
洛靖阳的手指触上他的脸,“你怎么哭了?”
楚承望的泪只留了两滴,他凑近了洛靖阳的脸,那红红的一块,是一个手掌印。
“朕并未听说皇宫里出了何事,只是清晨时二少有带人过来,”楚承望像是难以置信,“他打了你?”
洛靖阳沉默片刻,“是我应该受这一掌。”
骆宅还是老样子,连同走过的西市,一如既往地繁华,百姓似乎并未受兰台试剑的影响,毕竟这一场博弈离他们的生活太过遥远。骆成威坐在马车内闭着眼睛,阿阮双手交握坐得笔直,想开口对他说话,看他的样子,又只得把话咽下。
眼下是非常时期,她若说错一句话,还不知骆成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记得那天骆成威回来时候的情形,他一进门,先问过启叔琼玉怎么样了,然后他就一直往里冲,直冲到月洞门之后,大喊了好几声谨娘。
阿阮被他的气势吓到了,可是谨娘朝她比了个手势,让她先走。
骆成威一把拉住阿阮的手臂,“不行!这件事,阿阮她必须知道!”
“二少——”
“谨娘,是不是从汀兰一进府开始,你就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骆成威的眸子中出现希冀,他希望谨娘说不,他不希望自己为之卖了三年命的君逸山庄,这山庄里的人,到头来还要瞒着他。洛家有洛家的私事,这点他绝对不参与。可是如果姐姐还活着的事,他们一开始就知道,那他骆成威算什么?
这三年来拼命去为一个根本没死的人报仇,这三年所走过来的路,一直支撑着他走下来的念头其实根本不存在,这是一种怎样的荒诞?
“谨娘,你和启叔都知道,是不是?只有我还被蒙在鼓里,是不是?”
谨娘双手交握得很紧,闻讯赶来的罗启站在月洞门外没有进来,阿阮着急的声音是这方天地里唯一喧嚣的存在,“二少,你们到底在猜什么哑谜呢?”
“阿阮,你听好,你们洛家大小姐——”
“二少,她也是你的姐姐!”谨娘很少有如此激动的时候,“她是在为你着想!”
“究竟是为我?还是为了这局棋?!”
“那么,你是要把你们姐妹之间的感情一概抹去么?”谨娘面上泛红,气急道,“当年唯一肯站在你这边的是谁?当年用尽全力护你周全的是谁?”
骆成威庆幸自己脸上还戴着面具,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把眼泪憋回去,“谨娘——”
“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了你,你还有没有命撑到今天?一个郭琼玉尚且能影响你到如此地步,如果抬出大小姐,恐怕你二少根本就不会有今天!”
罗启终于跨出一步,接住瘫倒在地的骆成威,他眨了好几下眼睛,望着罗启道,“启叔,你也知道,是吗?”
“二少,我们认大小姐,我们也认你。”
“……一直都是吗?”
“一直都是。”
骆成威松开抓着启叔胳膊的手,自己摇摇晃晃站起来,哽咽一声,“多谢。”
阿阮完全怔在原地,“你们说大小姐,大小姐她怎么了?”
骆成威如同一缕幽魂般飘远了,看方向,是往天医的院子走。罗启对谨娘说,“看紧二少。”
谨娘点着头去了,阿阮一把扯住罗启的袖子,“你们都在说大小姐,大小姐怎么了?”
“阿阮,你——”罗启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出了口,“你要劝劝二少。我们一开始,也不知道大小姐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