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衣服终于从早到晚都可以是轻纱质地的时候,也就到了立夏节来临的时候。
在这节日前后,还有立夏丸被煮熟了从锅中捞出来,又放入装了冰的碗里,冷热交融,口感极佳。
萧景烟连吃了好几碗,来到花厅时手边还捧着它,“我这里就不吃饭了。”
楚敬乾对她吃什么压根不关心,他就是走一个形式而已。在他心里,这段婚姻,本就是形式。
不过此时此刻,他却有另外的问题想要问她,“立夏节你预备何时出门?”
萧景烟嘴里还含了半个丸子,说话声很含糊,“我几时出门也要向你汇报么?”
楚敬乾想到躺在书房里的那封信,点头道,“需要。”
信是上午早朝时,楚叔亲自送到书房中去的。楚敬乾回来看见,说了一句,“以后蓉妹的信,楚叔你不要再收了。”
“王爷,江小姐背后代表的是江丞相。”楚叔垂头提醒了一句。
楚敬乾的身子本来是站着的,听闻这句,复又在椅子上坐下来,“我不欲耽误蓉妹,她该和肖弟走到一处的。就算不是肖弟,也该是别的男子,而不是我。”
楚叔道,“王爷,想清楚了?”
“愿不愿意,都是一辈子了,”楚敬乾扔下这句话,也扔下那封信,“大约是立夏节邀约的事情吧,往年我在朝阳城时,都会去陪她掷风车。楚叔,如果丞相府来人问,你替我回,就说今年我要陪王妃。”
楚叔点头,他手中抓着那封信,行礼告退。
楚敬乾在他的脚步即将退到门口的时候,抬头想开口出声,他的目光落在楚叔双手之间的物体上,又告诉自己,别再奢望了,你已没有资格了。
萧景烟的立夏丸全部吃下去之后,楚敬乾才再度开口,他实在不喜她边吃东西边说话的行为,索性等她都吃完了,他再说。
“夫妻一同上街掷风车,是很正常的事情。”说完这句,他发现自己竟然还能吃得下饭,他也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了。
萧景烟就不如他那么淡定,她是硬生生接受了这个消息的。从她的表现就知道她整个人其实有多僵硬。
先是放碗的动作就此停顿,然后张大了嘴巴望着她,最后是一声“哦”。脸上神情一点变化都没有,从头到尾愣愣的。
他想,萧景烟其实也不怎么想这样,但出于某种原因,她不得不这样。自己是为了成全蓉妹,她又是为了什么呢?
“风车都折好了?”
“嗯。”
“在里面,可以写上一点东西。”
“嗯,”萧景烟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一想到昨夜笔下最后一张纸上的内容,老脸一红,默默地将碗放下,“我先回去准备着,好了叫你。”
她将最后一句说得极其小声,楚敬乾差点没听到。
他望着萧景烟离去的背影,也有些愣住了。这么个野丫头,居然也有害羞的时候?
若是一向落落大方的蓉妹在自己面前这样……楚敬乾胸膛内那颗跳动的心脏猛地一缩,却又苦笑出声,“不可能了。”
萧景烟出了花厅,脚步越走越快,快到后面的芬兰和碧儿几乎是用小跑的才跟上她。
“小姐,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呀?”
别问我,我不知道。萧景烟拿手堵上耳朵,等看到属于自己的院落时,直接飞奔起来。
那两个篮子的风车还在,里头全部写的都是关于自己的愿望。她问芬兰,“我昨日最后一个写的呢?”
芬兰从右侧篮子拿起最上头的风车递给她,萧景烟再问,“确定是这个?”
“小姐,我都给你按顺序重新放好了的。”芬兰很肯定地答道。
萧景烟便将那风车单独收好,在原地愣了会儿,突然把目光望向了自己的衣服,“你们说,我要不要换一件衣服?要不要沐浴完再去?这头发会不会乱,要重新梳吗?”
碧儿和芬兰对视一眼,“噗嗤”笑出声。
萧景烟便在这笑声中,不好意思起来。
菱花铜镜前端坐的女子用貌美如花来形容并不为过,头上金簪刚要插上去时,被一只玉手弄偏了角度。
“小姐……”璧荷的声音很小,但她怕到时不出声提醒,受罪的还是自己。
江绮蓉看着镜中的自己,笑问道,“璧荷,我这支簪子,这样戴好看吗?”她将簪子斜插入鬓,流苏垂下一部分挡在脸颊上,比起正经垂在脑后,这样戴别具一番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