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荷点点头,“好看。”
江绮蓉的手一一抚过身上所佩戴的首饰,自言自语道,“王府里的东西,都未必有我丞相府中的好。该送的信送到了吗?”
璧荷将江绮蓉的衣襟理正,“回小姐,外头的人说送到了。”
江绮蓉向铜镜中的自己一挑眉,“敬乾哥哥啊,你会在什么时候来找蓉儿呢……”
“王妃,你就穿成这样去啊?”
碧儿看着自家小姐,一身首饰皆无,身上衣服还是最淡雅素净的浅蓝色,穿成这样出去,怎么和外头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们比?
芬兰心里另外还存了一件事,往年这个时候,王爷都是前去江府邀江小姐一同掷风车的,今年虽说王爷要陪着王妃,但是一想到江小姐到时候可能会出现,自家王妃打扮成这样……
“不行不行,王妃你必须换下来!”
“啊呀,好不容易洗完澡,又是立夏节,动来动去又一身汗,既然是出去玩就穿得轻便些嘛,要那么繁琐作甚?”
“小姐,你不知道这朝阳城中的女子,每逢盛大节日,都要把自己打扮得异常庄重华丽——”
“我又不是你们这朝阳城中长大的。”萧景烟对着镜子转了两圈,又跳了跳,觉得这一身还挺轻巧方便的,很满意。
“可是王妃,你是要和荆王一起出去的——”
“就是因为要和他一起出去,我才穿得这么轻便的,不然他那大长腿朝前一迈,走得飞快,街上人又多,万一走散了怎么办。”
“本王会等你。”
萧景烟正对着镜子拨弄散在额前的几缕碎发,这一句响在自己身后,把她给吓了一跳。
楚敬乾从不上她这儿来,今日怎么这么主动?
碧儿与芬兰急忙行礼,楚敬乾手一挥,让她们先行退下,自己走到萧景烟身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得不说,比起盛装,这样的风格更适合她。
他朝外望了一眼天色,对她道,“可都准备好了?”
此时此刻,夕阳正缓缓落下去,陷入黑暗前的光芒带了明显的色彩,落入楚敬乾的凤眸中,格外迷人。
楚敬乾伸出手,在萧景烟面前晃了两下,“还没有么?那本王去楼下等着。”头一次进到她房里,他也挺不适应的。
萧景烟在人走了之后,才回过神,敲了自己脑袋一下,怎么这么轻易就美色打败了呢?太没有出息了!
她最后检查一遍自己没有落下的东西,将碧儿与芬兰给自己装在一个小竹篓里的风车抱在胸前,再将那个单独放的风车放入怀中藏好,“登登登”跑下了楼。
楚敬乾听见动静,回头。
萧景烟未做装饰的乌发散开在风里,脸上的笑容被夕阳的光晕镀上一层金色,明晃晃地十分刺眼。她笑着向自己跑来,与总是姗姗而来的蓉妹不同,与这京中所有矜持作态的贵女不同,她就那么跑过来,带着与这夏日相同的勃勃生机,朝自己跑过来。
那么明亮,那么刺眼,那光芒盖过了此刻天地间的落日。
“抱歉,久等啦。”
“还好。”
楚敬乾不打算告诉她,是因为丞相府接二连三送来的书信逼得他往这里来的。往常到了立夏节下午,申时过后,蓉妹都会将自己的愿望写进信里,每隔半个时辰派人送到荆王府上来。楚敬乾将这些书信一一看遍,然后带着江绮蓉想要的东西去和她见面。
今年他做了一件事情,让楚叔把这些信送到肖弟处。他一封未阅,他想肖弟应该懂他的意思。
太阳再往下沉了一点,楚敬乾牵过萧景烟的手,就从这侧门拐到了大街上。
“走罢,今年陪你掷风车。”
萧景烟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牵手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后又陷入他对自己说的那句话里。她觉得楚敬乾那句话里,包含了深深的落寞之意。
楚敬乾熟悉北市前的街道,这后头他却很少来。本来是自己走在前头的,又因为想着心事,脚步缓慢,等再反应过来时,自己的手反被前头的女子牵着,她怀里抱着的那只竹篓内,蓝色彩纸折就的风车随着她的动作一动一动,他随口问了一句,“很喜欢蓝色风车?”
萧景烟本来往前迈的脚步滞了片刻,“嗯,很喜欢蓝色的东西。”
恒江上的风吹过来,两人之间握的松松的手掌彼此微凉,楚敬乾道,“既然不适应,为何不放手?”
萧景烟不敢回头,“怕你走丢啊,看你刚刚一直在想事情。”
楚敬乾握紧萧景烟的手,那力道出奇地大,“以后,不会再想了。往前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