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呢?”白水心追问道。
“西凉并没有他的踪影,但可以确信他不是被宗政律抓了。因为他是在事发前就失了踪影。”叶枫道。
“世子,云影暗部来信。”青冥的声音从马车外面传来。
宗政季云起身,伸手接过青冥递过来的信,拆开信封,略略看了一眼,便将信递给了白水心,“白子渊深陷西凉皇宫之中,眼下只怕要兵分两路才行。”
白水心看着宗政季云,颇有些意外,他竟拥有自己的暗部。
她接过信,看了一眼,抬眼看向叶枫,“二哥,爹娘还需你与季云再仔细寻找,我想去一趟西凉。”
“不行。”二人异口同声的拒绝了。
“心儿,西凉在位的皇帝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岂能让你轻易进皇宫。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宗政季云道。
“如果真要去西凉,也是我去。你留在季云身边,我比较放心。”叶枫沉声道。
“二哥,季云。我与三哥是自小玩到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了解。他的气息就算在一丈之外,我也能立即察觉出来。以我对他的了解,去西凉很快便能查找到他的下落。所以,西凉我非去不可。”白水心正色道,眸子里竟是担忧之色。
“就算要去,也要先应付完外面这些人。”宗政季云目光一沉,伸手抱住白水心一滚,跳出了马车。
叶枫随后也是破车而出,只见数百名弓箭手隐藏在树林里,朝他们放着暗箭。
“没想到宗政律那老贼这么快就发现了我们的踪迹。”宗政季云一边施展内力挡开箭雨,一边护住白水心,不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
叶枫及南宫晨快速的闪身竟了树林,不一会儿,箭雨小了一大半。
忽然,树林里人影窜动,弓箭手都一一倒地身亡。
白水心一惊,与宗政季云背靠背的站在了一起,这一群人是敌是友?看起来功夫不差,都是上等的杀手,大概二十几人。
清一色的蒙面黑衣人窜出了树林,在宗政季云面前跪下,“属下参见主子。”
“嗯。”只听宗政季云冷冷的应着,“一切准备妥当了吗?”
“回主子的话,一切准备就绪。”为首的黑衣人回道。
宗政季云挥了挥手,二十几个黑衣人立即起身,收拾残局,护着马车一路往圣溪不远处的小镇走去。
马车里的白水心一直闭着眼,没有说话。
叶枫的魔教藏身之地竟是在西凉与圣朝的交界处,他此时已经赶回魔教,派人再探白孟浩等人的下落。
南宫晨也赶回了天下第一山庄,发动人寻找白孟浩的下落。
宗政季云看着一言不发的白水心,伸手刚要握住她的手,忽然一道飞镖射了过来,他眼明手快的接住。
飞镖的尾部夹杂着一个纸团,宗政季云解开纸团,只见上面写着,‘白家之人于明日在午门暂首示众。’
白水心一看,顿时心凉了半截,没想到才回圣沄便得到这么可怕的消息。那些人,可都是她最在乎的家人啊!
“我要去救他们!”她说着就要只身前往圣沄,却被宗政季云一把揽入怀中,抱得紧紧的。
“心儿,担心有诈。叶枫连日来都未曾查的他们收押的地方,怎么我们才刚刚着陆,就有人送来消息?而且刚才那些人,分明是皇帝的暗卫。”宗政季云分析道。
“若这一切是真的呢?我必须前去救他们才行!”白水心此时毫无理智可言,她最在乎的人,她不能失去,一个都不能。她无法承受那样的痛苦。
“心儿,我先派人打听清楚情况,再动身不迟。”宗政季云摇着白水心的肩头,看着她如此慌乱的表情,心情沉重了几分。
心底暗道,‘宗政律,你千万不要落在我手上,不然……生不如死是便宜你的。’
白水心看着宗政季云,眼神中仍然有些犹豫,但并没有拒绝他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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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燕此时正与北穆交战,两国边界处桑丘早已变成战场。
北燕在慕容君临的带领下,终于走出了被动的局面,如今与北穆对持于桑丘。
桑丘本是边境城市,又是两国的交界处,所以被一分为二,素有上下之分。
北燕驻扎的地方正是上桑丘。
此时慕容君临正在帐篷里看着奏折,偶尔开口与慕容席讨论几句。
“主子,白水心一行人已从海上返回圣朝,在一处小渔村着陆。”赵晋从帐篷外面匆忙走了进来,朝慕容君临拜了拜道。
慕容君临激动的放下手中翻看的折子,道,“我就知道她会没事的。可有查清楚她消失的这几日去了哪里?”
“属下无能,无法寻得她回来的路标,查不出她去了何处。但属下却看见宗政季云犹如正常人般行走自如,与之前坐在轮椅上的人判若两人。”赵晋道。
宗政季云能自如行走?他的寒毒解了?慕容君临眉头一锁,心里竟有些闷闷的。
“哦?她着陆之后可有什么动作?白家之人可有下落?”慕容君临目光幽深的看着赵晋道。
“宗政律的人放出风声,说明日午门处斩白家之人。白水心一定会前去相救,这一切只怕是宗政律设计的陷阱。”赵晋道。
慕容君临沉默了一会儿,在帐篷里来回走了两趟,道,“你与杨凤连夜赶往圣沄,务必护白水心极其家人周全。”
“可是,主子……这只怕是个陷阱。如今北燕与北穆正在交战,我和杨凤同时离去,如果您有什么闪失,我们该如何向北燕子民交代?”赵晋面露担忧,比起传国宝藏,他更在乎慕容君临的安危。
却见慕容君临眸子半眯,威严的道,“赵晋,你是在怀疑本王的能力吗?”
“属下不敢!”赵晋闻言,立即跪在地上,低头请罪。
“我看你很敢!哼!”慕容君临一甩衣袖,背对着赵晋站着,显然是因为赵晋刚才欠考虑的一句话生气了。
站在一旁的慕容席立即站了出来,笑道,“赵晋,你还不快些领命前往圣沄,难道非要主子赶你不成?”
慕容席与慕容君临是同宗,二人有着血缘关系,说起话来自是亲切些,如今慕容席竟然开口说了,那么他再不走,主子可能真的会一掌将他劈出帐篷。
赵晋抬眼看了看慕容君临的背影,低头退出了帐篷,拉着杨凤,连夜赶往圣沄。
“君临,你可是确定了她就是皇姑母的女儿?”慕容席待赵晋离开,出声问道。
慕容君临转身,看着慕容席,道,“我不会看错。她手腕上戴着的那一对玉镯,正是我从父皇那里见过的那一副。颜色及款式与宣纸上画的,是一模一样。”
“可是皇伯伯不是说过吗?二十五年前的那场大战,皇姑母与他失散,如今就算那对玉镯真是皇姑母当年之物,也不能完全确认白水心就是皇姑母的女儿。”慕容席分析道。
“我曾在父皇那里见过皇姑母的画像,她与皇姑母年轻的时候有三分相似。席刚刚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事情已经过了二十五年,皇姑母也很有可能在那场大战中……”慕容君临顿了顿,又继续道,“在没有确认白水心的真实身份前,我不会轻举妄动。”
“嗯。这样甚好。”慕容席道。
语毕,慕容君临又坐回书案前,认真看起奏折来。
二十五年前,北燕大旱,农作物颗粒无收,灾难面前,北燕无奈开仓济民,但济民太多,长时下去粮仓只怕难以维持百姓温饱。
无奈之下只好想距离最近的北穆借娘,北穆皇帝很慷慨的答应了,并且派军队亲自送往桑丘之地。
当时北燕早已被饥荒闹得人心惶惶,闻得北穆皇帝如此好意,送来粮食,都心存感激,对其毫无防备之心。
怎料那护送来的不是粮食,而是战争。
北燕在位皇帝慕容修领着军队顽强抵抗,但饥饿使不少意志力薄弱的人临阵倒戈,北燕连连战败,退回北燕最寒冷之地龙黑。
那里四季寒冷,每一处都是冰天雪地。
北穆皇帝司马久以为他们入了龙黑,必死无疑。便没有继续深入,而是派人驻扎在黑龙边境地带。
谁知黑龙里别有洞天,当时慕容修也以为死定了。可是没想到,黑龙却是个食物丰富的福地。
慕容修派人在崖壁上砸洞,所有人居住进山崖之上的石洞里,这一住就是十年。
十年后,慕容修积聚所有军队,只有一万人,攻下黑龙的边界之地,并重整军队,一步步夺回失去的土地。
而北燕完全被收复,还是在慕容君临的手里。
慕容君临,十二岁登上皇位,首次征战便全胜,全军鼓舞,百姓更是敬重这位年少的皇弟。
十五岁收复全国,振兴农业,发展经济,使北燕快速的强大起来。从此与北穆交战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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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一抹白色身影快速的在屋顶上飞舞,来到郊外的一处树林深处。
树林里寂静一片,偶尔听闻蟋蟀的低鸣声。
“主子。”一个黑衣人跪拜在地,朝宗政季云恭敬的喊道。
“嗯。明日之事调查得如何?”宗政季云双手背在身后,不怒自威。身上散发出的尊贵气息,令人从心底的折服。
高大的身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明日之事确实有诈。青风得知,宗政律是抓了白家的人,当那些人未必就是正真的白家人。”黑衣人道。
“在此之前,可有白文宣的消息?”宗政季云幽深如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深沉,看着黑衣人道。
“倒是没有。不过,在此之前圣沄曾经来过许多的乞丐,吏部侍郎下令全部赶出圣沄,或许--”
黑衣人的话还未说完,宗政季云似乎明白了几分,冲黑衣人道,“去查一查那些乞丐的下落。”
“是。”黑衣人蒙着面巾,无法看见他的真面目,但他的一双眼睛却闪亮得很。
宗政季云也不多留,转身出了树林,脚尖轻点,俊美的身姿便落在树尖之上,白色的衣袂在风中翩然起舞,划出一个个好看的弧度。
他飞身穿过窗户,进了一间房间,房间里的灯早已熄灭,看来已经睡下多时。
宗政季云看着穿上侧躺着的身子眼眸一沉,伸手拉开帷帐,掀开了被褥,只见床上躺着的哪里是白水心,不过是个枕头而已。
“白水心!”宗政季云懊恼的一阵低吼。他早就该察觉到,那丫头忽然变得那么温顺,有些异样。却不曾想到她竟真的只身前往圣沄救人!
“世子,发生什么事?”青冥闻声,立即冲门外冲了进来,讶异的看着空荡荡的床道,“夫人她……莫非……”
“青冥,通知天下第一楼的所有人待命救人。”宗政季云朝青冥吩咐完,一个转身便消失在窗户口里。
那丫头应该知道那是陷阱,她会小心行事的。宗政季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幕里。
天微亮时分,便有士兵押解着犯人前往午门,路途上引来不少围观的人。
大家都只是围观,不敢多言。清晨人本来就不多,这样一来,路上死一般的沉寂。
自从杏花村那一场大火后,逃出来的江湖人士便组织了反抗宗政律的天道教,旗号为‘替天行道,铲除暴君,还皇家血脉,拥护正统即位’。
天道教收留所有对宗政律不满的人,短时间内竟由之前的三千扩展为五千人。
教徒在圣朝各地传播宗政律不是皇室正统继承人的消息,并将其暴行公诸天下,不少人对宗政律心生疑虑及产生了恐惧感。
各地人心惶惶,所以在面对朝廷强加给白家的卖国罪名,竟无人敢言评论其中曲直。
白水心穿了一身青衣男装,装扮成一个平凡的农夫,并没有引起人的注意。
她站在路边,看着囚车里的四个囚犯,几人的身形看起来像极了她的娘亲及大嫂,但却无法看清囚车中人的面目。
囚犯身上布满了伤痕,干枯的血迹一条覆盖一条,可见身受酷刑。犯人的头发凌乱的遮住了面孔,仔细看去,那些然脸上都是斑斑血迹,看得白水心一阵心疼。
忽然囚车压过石子儿,车身晃动了一下,被围在中间的两个小孩子半立即被白水心看进了眼里。
那两个孩子,面容干净,一眼就可以识别出是谁。
“逸飞,冰雨!”白水心低低的喊了一声,极力的压制着自己心中的冲动,乘着囚车行驶过一道阴暗处时,她迅速的出手,放倒了最后的侍卫,拖到了巷子里。
“监斩官是谁?”白水心阴声问道,眼神里露出凌厉的杀气。
侍卫不似一般的衙门侍卫,见白水心的手扣在他的喉结处,他依旧大喊道,“有人……”
白水心眸子中扫过一抹狠戾,不管是谁,只要敢动她家人一根毫毛,她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只见她纤手一紧,侍卫的颈骨尽碎,脖子一歪,瞪大着眼睛闭上了呼吸。
娘,大嫂,冰雨,逸飞……白水心的手紧了又紧,眸子瞬间清明,只见她伸手入怀,掏出埙来便放到了嘴边。
她敢只身前来救人,不过是仗着近日来功力增加不少,快要跨越到第七层,所以想要用音律麻醉众人,然后轻轻松松将人救走。
白水心隐身退到暗处,放在唇边的埙立即发出幽深、悲戚、哀婉、绵绵不绝的声音来。
人们惊觉一这么悲凉的声音从何而来,不由自主的循声打量过去,却渐渐的沉迷其中,不能自拔,陷入自身的幻境之中,脱离了现实的世界。
眼见着囚车附近的人犹如,梦游般在街道上行走,白水心从暗处走了出来,一步步的靠近囚车。
这样的失真的世界,最多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所以她很快的将埙收入怀中,自腰间拔出一把软剑来。
此剑与雪刃归都是出自名师之手,两把剑都是秦离的随身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