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洲,如梦如幻的出现在龙乙泽面前,恢弘的暗红色宫殿,龙兵一层一层的把守着。
此时有人从那暗红色宫殿里跑了出来,她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龙乙泽小心翼翼的跟着那个人......
巨龙缠绕着石林中最高的石山,那个人抱着孩子,踏上龙脊,一转眼便不见了。龙乙泽静悄悄的紧跟其后,不知为何,那条巨龙宛如看不见他似的。
在石山之顶,是龙乙氏宗庙,这是龙乙泽第一次看见......他的存在就是一个替代品,他是没有资格来宗庙的。
红色的九头巨龙盘旋在宗庙之顶,震慑人心也让人恶心......
龙乙泽在门外,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背影,那是他的父亲,从未谋面的父亲......紧接着他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哭声,很凄厉,血滴落在父亲的铁靴上......送婴儿来的那个女人恐惧的低着头,紧紧握着拳头。
那个女人忽然向门外看来,龙乙泽赶紧藏起身来,借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个女人抱着婴儿离开了......婴儿的襁褓被鲜血浸透,他也不哭了......
突然龙乙泽脚下晃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站在一个男人背后......
在画满阵咒的大殿里,门窗紧闭,在阵咒正中,那个男人端坐其中,打坐修行......
这个男人是他自己......
此时大殿的门忽然被踹开,龙乙泽忙躲去屏风后。只见龙乙狩冲了进来,他隔空吸走了龙乙泽苦苦修行的力量,龙乙泽被反复夺取力量的丹田也越来越难结金丹了。
龙乙泽在屏风后看着木然的自己,那时候他竟然一点不觉得,兄长是错的,甚至,他以为他就该是这样,为兄长贡献一切,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他不会反抗,不会喊疼,只是静默的作着龙乙狩的攫取力量的源头w……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也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
直到有一天,神谕降下,神瑜与龙乙狩成亲,他才清醒过来……
瑜教会了他一切,他用这力量修的金丹全部给了龙乙狩,他从未忤逆,毫不保留……唯有瑜是他唯一不可触碰之处。他在瑜与龙乙狩的婚宴上大闹一场,惹怒了龙乙狩被关押天牢,而瑜未替他说一句话……
他不以为然,他不怨任何人……是他无能,是神无眼……从此,他便忍辱负重更加勤奋的修炼,给龙乙狩贡献更多的力量,做他最听话的狗……直到龙乙狩完全信任了他,是他劝说龙乙狩去秘境寻七星盘的……也是他亲手送他离开魇洲的……龙乙狩只想独吞七星盘,万万不会带着龙乙泽的。
他还记得,他回来对瑜说的第一句话:“你自由了……”
是啊,从此后,自由的不仅有瑜,还有……龙乙泽……
坐在囚笼旁的梦眠看着铜镜,笑笑自言自语着:“想不到这个家伙,还挺有故事的。”
囚笼里的龙乙泽无力的面对着铜镜,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倒影将自己的过去重演,把伤疤再次撕开,鲜血淋漓的只有他自己,而周围的,都是看笑话的人……
梦眠看到龙乙泽木然的眼神里出现一道光……
在幻镜里,他梦寐以求的那个女人将他从画满阵咒的大殿里救了出来……他不必再忍辱负重做瑜的一双手,而是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边,牵起她的手……
梦眠看到了幻镜里那个女人手里拿着一样宝器,千眼玉旋珠……
此时,囚笼里的龙乙泽眼里失去了光亮,他垂下双手,淡淡的看着幻镜笑着,梦眠怕他死在幻镜里,便骤然将幻境收回……突然醒来的龙乙泽就像疯了一样,他撕扯着铁索,砸着铁笼,发疯的野兽一般:“为什么叫醒我!为什么!”
“想永远沉溺在幻境里,太便宜你了……”东扶一身红衣,缓缓的从黑暗里出现。
“东扶……”龙乙泽咬牙切齿的喊出他名字……
“你我未有过节,你何至于这样恨我……”
“灵巫族内,你到底埋了多少根针!”
“那神瑜又种下多少颗种子呢?”
两人针锋相对,仿佛站在两人目光交汇处就会被千刀万剐……
“呵......种子......我现在可以肯定,你定有针埋在我身边......”龙乙泽咬牙切齿道。
“他很谨慎,记忆里并未透露太多……”梦眠与东扶汇报道。
“刚刚我看的清清楚楚……他已经暴露太多了……”东扶靠近那个囚笼,手中凌尸线将龙乙泽上衣撕碎,只见他胸口刻着纵横交错的符咒……是被生生刻在骨肉里的……
东扶冷冷一笑说:“索生咒……这样的咒印可不像普通灵巫族的人就会的本事……”
龙乙泽怒视东扶,东扶不以为意,反而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这个咒印是驻留灵巫族的神教你父亲画的……对吗?”
龙乙泽低着头,条条青筋绽出……
“你身上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这个咒印,这里很安全,没有人能操纵你了……你可以高明正大的告诉我,瑜想干什么?她到底计划了什么?”
“呵……”龙乙泽突然阴冷的笑起来,“没人操纵我?那你在干什么?呵……我承认,我活着只是龙乙狩力量的来源,从未有人正眼看我一眼,就算是我心爱的女人……但是,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对龙乙氏还有一份野心……”
“龙乙氏?呵……龙乙氏早就在被心魔替代的百年里化为枯骨了……”
“那又如何,就算只剩一兵一卒,龙乙氏仍在!”
“你挥洒着无用的热血,是给他听的吧……”东扶看了一眼龙乙泽胸口的咒印,淡淡笑着说,“你身上的咒印没有消失,说明,龙乙狩还活着……虽然你不知道哪一个是他……”
“多谢圣尊曾救下兄长的命,否则,他又怎能在世间躲藏积蓄力量呢……其实,圣尊也不知道,哪一个是他了吧?”龙乙泽冷漠中带着几分得意。
东扶只是玩弄着手里的凌尸线,冷冷笑道:“我没必要知道哪一个是他,你在这,他一定会来的……他从你身上攫取力量,说明,他根本无法结金丹……他不来,早晚会死……你是了解你的兄长的……他会看着自己的故土颓靡,而袖手旁观吗?”
东扶冷冷一笑离开了牢狱,叮嘱梦眠道:“看好他。”
梦眠领命。她笑嘻嘻的走近龙乙泽道:“别耍花招,我们圣尊人鬼着呢,想和他斗,再炼个几百年也不够。”
龙乙泽卸去力气倚靠着囚笼栏杆,他无力的对梦眠说:“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一个笑话。”梦眠毫不犹豫的说。
“笑话?”龙乙泽苦笑着。
“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傻到这种地步,不会反抗,也不会索取,只知道服从。活的太屈辱了。”
“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
梦眠坐在囚笼边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就低头玩着镜子碎片,而龙乙泽的目光骤然闪过一丝寒凉,他冷冷一笑,倚靠着囚笼栏杆闭上了眼睛。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瑜的计划?”青魇城空旷的院落里,月冷,肆桀的身影被映的很凉,他身后背着无格剑,右手抱着趴在他肩上熟睡的翦。
周围忽然很静。
走出牢狱的东扶缓缓向肆桀走近,他淡淡笑着说:“这个女孩已经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