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宁,你就带我去吧,我发誓,绝对绝对不会干预你。”抚顺将军府上,张子明死皮赖脸的哀求着朗宁,自从接到皇帝的圣旨,张子明便每日午饭之时准时造访,一连几天下来,府上下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朗宁不语,继续吃饭。
张子明急了,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筷子,狠狠拍在桌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你吃我住我的那么长时间,不知恩图报就算了,现在我这个恩公求你办事,你竟然是这种态度!”
张子明不认路,当然不敢自己一人去,那怎么办?只好求朗宁了。
朗宁手上有伤,刚才张子明夺了筷子,不偏不倚擦到了伤处,疼的皱眉,却听到张子明这样说,顿时,火冒三丈。
“我吃你的,住你的?你一连十几天哪天不是吃我的?若要这么算,我府里的菜色还比你好呢,那你怎么算?”
张子明气结,不知道朗宁还有这招。
一屁股坐下,瞪着朗宁喘粗气。
两人就这么狠狠瞪着对方,最后,退步的竟是朗宁。
见他无奈的叹气,“你已经被陛下免了官职,你若再不安分些,怕是再也回不了朝堂了。”
上次帮凤弥炎偷偷进宫这事,估计让陛下察觉了,虽然那个管事太监没有把他供出来,但他还是受了牵连。加上太皇太后大丧,不宜再见血腥,皇帝也就留了张子明一条命,却免了他的官,罚了俸禄在家反省!
张子明晦气的摸了摸鼻子,嘟囔着,“我不是耳根子软吗?”
朗宁叹了口气。“张子明,你可有想过,就算你跟我去了樊国,郡主也不可能回来,你去了又有何用?”
“我就去看看!看看她过的好不好!”张子明望着一桌子的饭菜,愣愣出神。
“看完了呢?”
对啊,看完了呢?就算看了又能如何?
“妈的!”忽然,张子明怒了,一拍桌子蹭的站起来。“大不了,我趁着洪烈不注意把傅薇带走,反正我也不做官了,一起浪迹天涯就是了。”
“那你娘呢?”
“提前让她走!”
“你府中的下人呢?不怕他们受牵连?”
“一起遣走,我都被罚了俸禄,早没钱养他们了。”张子明说的义愤填膺!
朗宁沉思片刻,忽然,眸光闪烁,像是一滴泪在眼眶摇晃。
最后,他问道,“那我呢?”
那我怎么办?
张子明回头,看朗宁。那张雌雄难辨的脸上此刻竟然沾满了说不出的哀伤。
他顿住了。那他呢?
自己想方设法为救傅薇无所不用,却从来没想过他怎样。若是被皇帝知道了,最起码是灭族之罪,说不定还会引发一场国家与国家的战争!
要这样算起来,他的罪孽可就大了。
张子明有些愧疚,心虚的抿抿嘴巴。
朗宁垂下眼帘,眨眨眼“我出发的时候,你跟着去吧!反正你也就看看!看完了立刻走!”
他站起来,拍了拍张子明的肩膀,也许是累了,说话的气息都微弱的可以,而张子明的心却不知被什么撞了一下。
脑子不停的回荡着。。。。那我呢?
“皇叔,快收拾收拾,我们跑路吧!“
“尉迟你也跑吧,你一个郎中到哪不是混饭!”
“那王府里的人呢?”
“全部遣送走,一个不留。走之前把那些人参啊。鹿茸啊,全都带走,一个也不给皇帝!”
“还有,把乌云踏雪也带走。有它跑的快。哦。。对了,把那厨子也带着,我喜欢吃他做的菜!”
“对了,对了对了,天冬是孤儿,也让他跟我们一起走吧。”
这一连串的回忆嘎然而止,最后映衬着他自己说的那句,“那我呢?那我怎么办?”
等张子明回过神想去安慰朗宁的时候,却觉得再没有来的时候那么理直气壮了。
樊国。皇宫!
看着四周慢慢开始变暗,傅薇开始有些害怕,四周冰天雪地,找不到一点出路,再这样走下去,肯定必死无疑!
于是,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开始在雪地里挖洞,肚子空空的,脑子也空空的,可作为特种兵的她,要是在这死了,肯定会遭人嗤笑的。挖好了洞,她小心翼翼把自己埋下去。
一开始还是很冷,仿佛四周的温度又降了,傅薇抱着膀子缩在雪洞里,上下牙齿打着颤,心里暗骂,哪个教官说的,被困雪地,首先要找地方藏身,实在不行用积雪造洞也成。
可她现在快要冷死了。
过了一会,一浪一浪的温暖向她袭来。。
嗯。。。果然暖和了。
而且越来越暖和,阵阵寒冷被驱走,她眯着眼,好像从未这么舒服过。
然而慢慢的事情开始转向另一个极端。
她开始觉得干燥,喉咙嘴巴干的让她几乎有呕吐的欲望,周围的冰雪开始发热,好像她不是在雪地里,而是在火炉上煎熬着,她开始尖叫、拼命的脱衣服,想抵挡住这炽热。她想出去,却发现,她挖的洞竟然不知不觉被堵住了,怎么也出不去。
救命。。。。救命。。。
上一次软玉在怀的时候,洪烈满脑子都是如何享受这场盛宴,甚至有种连骨头渣子都不吐的贪婪,结果到最后还是一场空——被人绑床上了。
而如今那个妖精就光溜溜地偎依在他怀里,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乖巧柔顺姿势,他的手可以游走在她每一寸肌肤上,甚至可以更深入。。。
可他的欲望仍旧在忍,却再不复往日那般急色。
洪烈用冷湿的帕子再一次擦拭她的额头,她的背。。。手一顿,忍不住在她背后惨不忍睹的伤痕上流连。
然后再到她的饱满。
从她被送来的那一刻,他的魂他的底线就彻底不复存在了!甚至顾不得祖宗留下的规矩,在没来得及册封她,就把人直接放进了他的寝宫,甚至连照顾她,都不愿假借他人之手。
丰都城一战,让他见识了她的智慧。那次帐中的相对,让他体会了她的惊艳与狡猾!
只是那时,他稍微晚了那么一点点。让一个小白脸王爷捷足先登了。为了显示大度,他放弃过一次。
但那次放弃已经差点要了他的命,他没有一天不在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放弃,难道就因为他长的好看点?棋艺比自己高点?
再说,他长的也不差!
洪烈闭上眼睛不再想这些长远的东西,继续帮傅薇擦拭身子。
已经三天了,从她来到这,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
背后的伤虽然上了药却还是止不住她喊疼。要知道,她每喊一声,他就跟着疼一下。
对她,收敛自己的欲望已经不再稀奇,现在却觉得自己是在。。。。。。。珍惜!
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妙!
傅薇混混沌沌仿佛又过了许久,背部依旧疼的厉害,全身也像火烧一般。
可她依旧不想醒来,因为在梦中她看见一个人。
那人,青丝缭绕,身披银甲,从初升的太阳中缓缓朝她走近,金色的阳光从他背后折射出一圈光晕,闪耀的让人睁不开眼,虽然她看不见那人长什么样。可随后,光晕中伸出一只手,她听见那人对她说,我们走吧!
当她想拉住那人的手时,却怎么也碰不到他的指尖!
不要。。。不要丢下我!
焦急中她又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略带沙哑。“要是她再不醒,你们通通都得死在这!”
是谁?。。。。发那么大的火,扰人清梦!
刚想翻身,却意外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掌抚上了她的额头。
很舒服很舒服,就连背后的疼痛也一并被他抚去了,傅薇闭着眼,享受着,像只慵懒的猫儿。
这时,男人又转而抱住她的腰将她搂进怀里,压低嗓子厉声问。“她为何身上还是这般烫?”
傅薇转动着眼珠,烫?嗯,的确很烫,好像是发烧了吧!意识又接着迷糊了一阵子,这时唇畔处意外接触到一片冰凉,一勺一勺的汤药是经由谁的手,喂到她嘴里?
是谁小心翼翼的用丝绢擦拭着她的唇角?是谁一动不动的抱着她,又是谁为她放下床幔,在她耳边轻轻的呼吸。。。
傅薇紧闭着眸子,懒得去想那么多。。。就这样睡到天荒地老吧!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帐打在傅薇的脸上,她轻轻“嗯”了一声,翻身继续睡,却压疼了背后的伤。
然后睁开眼,眨了下!
枕边出现一张放大的妖冶面庞,手撑着头,和衣躺在她身侧,没过一会,那人也跟着张开眼,那双妖媚的眸子盈满了极尽红尘的诱惑,如瀑布般的青丝垂落在枕边,在阳光下,那发略微透着点诱惑的蓝,令人砰然心动。
“我是谁?”傅薇皱着眉,努力在脑子里搜索有关她自己的记忆,却怎么也找不到头绪。
于是她睁着大眼仔细的打量着身边的人,二十多岁的年龄,龙章风姿,五官竟是极尽魅惑的美,身上散发着致命的诱惑,让人忍不住想一窥究竟,尤其是那双带有点西方血统的深邃,让人过目难忘!
这么好看的人她怎么就记不起来呢?
“你。。。你是我最爱的人!”洪烈低哑着嗓子,抚摸着她的发。
耳边忽然映出一个声音,你是我最爱的人。
伴随着这句话,脑中跟着浮现出三个字。
“凤弥炎?”傅薇小心的问道。
洪烈一怔,不点头也不摇头,眼中带着挣扎,许久过后,他张开双臂将她小心翼翼困在怀中。
然后是一片寂静。
“我身上黏黏的,好难受。”傅薇不安的扭动了下身子,粘腻的不适让她忍不住皱眉。
洪烈低眉沉思一会,转身吩咐下人准备换药的药膏,然后抱起她走进温泉。
这时,外面有人听见有人轻唤,“大汗,早朝时间到了。”
“今日不早朝!”冷冷下了命令,大步朝浴池走去。
那语气中呼之欲出的宠溺,竟让傅薇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那是爱——
很久很久以后,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樊国大汗惟一一次没有早朝,只是为了给一个女人上药!
这又是一个弥留了千年的故事!
等到了天然浴池,旁边已经有人准备了药膏和换药用的绷带,忽然,傅薇眼睛定格在一处。
她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的指着趴卧在一旁的庞然大物。
“那。。。那。。。。是。。。”
“我的宠物!”洪烈回头看了一眼,漫不经心道。
那只豹子是他的宠物?
傅薇好不容易收回手指,安心的缩回他怀里,忽然,她又抬起头,“你是凤弥炎吗?”
洪烈的手一顿,忽然目露凶光,冷声回道。“不是!”
“那你是谁?”
“你怎么脱我衣服。。。喂!”
“你的身子我早看过无数次了,现在害羞是不是晚点?”
这时,洪烈已经把她身上唯一一件遮蔽身体用的丝绸扯掉了,伸手拿过案子上的药膏,粗砺的手指蘸着药膏均匀的涂抹她背上的伤口。
“你是被人卖给我的,就是凤弥炎那王八蛋把你卖给我的!”
说到这,原本轻柔的涂抹忽然加重少许。
疼的傅薇紧紧皱眉,哀叫一声。索性放弃挣扎,乖乖的让人给她上药。
听见她叫疼,洪烈忍不住放轻了力道。
“怎么什么都能卖啊?那只豹子呢?也是你买的?”
洪烈回头,忍不住补充,“对,我从凤弥炎手里先买了那只豹子。然后他说买一送一,所以把你也给我了。”
“啊?”
“啊什么啊,给我乖乖躺好!”洪烈心情非常不爽的按下她不安的头颅。
“那我卖了多少钱?”都这时候了,还关心这个?
忽然,背上的手猛的一顿,“闭嘴,再说话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傅薇乖乖的闭嘴再不敢多话。
一个时辰过后,洪烈帮她擦拭完身子,准备将她抱回房间,傅薇忽然拉住他的手,认真道,“你等一下,我怎么觉得你这么眼熟?”
洪烈不屑的嗤笑一声,“那可真不容易,居然觉得我很眼熟?”
片刻。
“你个王八蛋洪烈!我杀了你!”
樊国皇宫内爆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喊,傅薇双目赤红,一把楸住洪烈的衣襟,“你丫的敢趁我不备占我便宜?你难道不知道我的身体只能给我的皇叔看?”
“放手。。。放手。。。”洪烈不敢用力挣扎,生怕扯痛了她背后的伤。
“你这个禽兽。你说。。在我失忆的时候你做过什么?快给我说啊!”傅薇紧扯着洪烈的衣领就是不放手。
洪烈见这架势,脸黑的更加厉害,做过什么?他能做什么?几天几夜不睡觉全守在她身边帮她换药,帮她降温。他还有时间做别的?
“我没做!放手!”
“没做?你这只种马会没做?”出去打仗都不忘带春药的种马,要人怎么可能不怀疑?
“那我做了,什么都做了,从现在你就是我的人了。”
“。。。。。。”
傅薇眼一翻,气得晕了过去。
今年的冬天来的特别快,快到让傅薇来不及准备,仅仅半个多月,樊国大地便是银光素裹了。
半个月时间也足够她养好背后的伤,而且用的都是上好的药,这伤想不好都难,可惜。。。这半个月来,那个人都不曾出现过,现在进来伺候的下人都拿一种怨恨的眼神看她,傅薇私自理解成,她占了那个人的巢,导致他没地方睡觉!
在床上躺了半个月,骨头都快生锈了,这段时间她仿佛处于梦中,一会清醒一会糊涂。。。,活动了下胳膊腿,伸展了下胫骨。准备好好想想自己是谁?
可没想一会。
窗口忽然有重物落地。
待看清是何方神圣,傅薇整个人先是惊叫一声,然后凭空蹦起,最后嗖得一声重新窜回床上,抱着被子瑟瑟发抖。
“救命。。。。啊。。。。”樊国可汗的寝宫爆发出一声凄凉的尖叫!
待洪烈赶到之时,傅薇已经跟那只豹子对持很久,两个均是紧紧盯着对方。
豹子不动。傅薇不动。
那豹子站的久了,竟然身子一歪,索性躺着盯着傅薇。而傅薇却没那么脑残,依旧维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纳兰,回来!”洪烈眉眼略带笑意得呼唤豹子。
纳兰听见主人呼唤,优雅的从地上起来从喉咙里咕噜一声,蹭到洪烈身边,匍匐在他脚下。
被刚刚一吓,傅薇脑子忽然正常运转起来,往事的一幕一幕像幻灯片从眼前略过。
她记起来了,她叫傅薇,今年22岁,是国家特种部队的突击队员,某一天执行人物时以身殉国,然后穿越。。。。
想到这,胸口一阵窒闷。
“皇叔,皇叔呢?”
“洪烈你怎么在这?对了,我怎么也在这?我不是应该在凤国皇宫吗?”
她问了一大堆问题,最后自己给自己答案。
她已经被皇帝送给洪烈的。
洪烈冷眼睨视着床上有些神志混乱的人,深吸一口气,沉声说了句不相干的话。“我听说你的伤好了?”
傅薇回过神,用手摸了摸后背,怔怔的点头。
他要放她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