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姨母,这是怎么回事?”当姗姗来迟的太子殿下看着地上跪着的一脸被冤枉模样的钱姑姑,对着谢悠然二人发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姨母的神情那么凝重,林表哥的神色也是不大好的,太子看着地上的钱姑姑,开口:“钱姑姑,这是怎么了?”
被太子一询问,钱姑姑都迫不及待的看着太子,就着跪地的姿势跪行到了太子的身边,然后拉住的太子的衣袍。
“太子殿下,您要为老奴做主啊,老奴没有害皇后娘娘啊,老奴是无辜的啊,可是,可是谢小姐和林公子却要诬陷老奴,还望太子殿下救救老奴啊。”
浑浊的眼中,有泪水在打着转,蜡黄的脸上,皱纹密布,拉着太子的手指在颤抖着,钱姑姑似乎是苍老了不少。
“姨母?”任由钱姑姑拉着自己,太子并没有回话,而是将眼神转向了谢悠然,他想听姨母说。
“昭儿,姐姐刚才突然腹痛,经查证,有人在姐姐刚才喝的醒酒茶中放进了一味孕妇不能用的药材而导致的。”
“后来姨母在询问姐姐身边的宫女的时候,却发现,事发当时只有钱姑姑不在场,因此想要询问一番。”
“只是哪想到,钱姑姑却是认为姨母要冤枉她,口出不逊不说,这态度,还真是奇怪的很呢。不过钱姑姑说之前一直和昭儿你待在一起,所以就让昭儿你来说说了。”
“不用着急昭儿,姐姐已经没事了,皇上正在里面陪着姐姐,等姐姐醒了昭儿再去看姐姐吧,现在让姐姐好好休息休息。”
谢悠然起身,手掌抚摸着太子的头,安抚着他的情绪,一边温柔的解释着,不添醋不加柴,不过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母后真的没有事情吗?”拉住谢悠然的手,太子动作的时候,衣摆从钱姑姑的手里滑掉,太子没有顾及。
“嗯,姨母的话昭儿还不信吗,现在先让姐姐好好休息吧,昭儿,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将凶手找出来。”
“有一就有二。这次虽然侥幸没有什么大事,可是如果还有下次,姐姐和胎儿就危险了,昭儿,你懂吗?”
谢悠然捏捏太子的脸蛋,看他急的,一张脸都僵硬了:“昭儿,这件事情,就靠你来做如何?”
“好!”点点头,深呼吸,将胸中的担忧散去,现在还是找到凶手为先,为了不让母后再一次遭遇危险。
“姨母,钱姑姑期间出去过一次,其余时间,都在我的身边,后来钱姑姑说要回去伺候母后了,就回到这边了。”
“太子殿下,老奴期间那次出去是为了吩咐宫人去弄醒酒茶啊,这不是太子殿下您吩咐的吗,后来,老奴就一直待在太子您的身边。”
“这之间,老奴是没有碰过醒酒茶的,也没有离开过,这一点,太子殿下你也是知道的吧。”还没有等太子将画说完,钱姑姑忽然插嘴为自己辩解。
太子低头瞥了钱姑姑一眼,眼神怪异,带着不可察觉的冷意和怀疑:“本殿要说的钱姑姑倒是为本殿补充好了啊。”
自称本殿,这个称呼代表的含义,钱姑姑自然是知道的,如果之前太子是将她看做长辈的话,这会儿她就是一个奴婢而已。奴婢,自然没有资格说主人该说的话了。
“也就是说,那醒酒茶是昭儿你吩咐人做的,这一点来看,昭儿你也有嫌疑呢。”揉揉太子的头,谢悠然笑着取笑着。
“我要是有嫌疑谁都可以来查,不过在这之前,我会先将真正的凶手给找出来的。”握拳,太子冷了眉眼。
“好了,别生气啊,姨母也是开玩笑的,姨母知道昭儿不会伤害姐姐的,只是昭儿,有一件事情,还真的要感谢钱姑姑的提醒呢。”嗤笑着,看着地上的钱姑姑。
这个姑姑啊,以前听母亲说是不错的人呢,什么时候这心就养大了,敢爬到主子的头上作威作福了。
敢乱猜主子的意思不说,还敢做出违背主子的事情,倒是大胆的很,就不知道谁给她这个权限的,她又可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什么事情?”太子发问,没有看地上的钱姑姑一眼。倘若钱姑姑真的没有关系,他自然会为钱姑姑洗刷冤屈。
现在谁也没有认定就是钱姑姑做的事情,可是钱姑姑的态度也是值得人怀疑的,既然如此,他也不必特殊对待。
“钱姑姑说,即使出手,也不一定要亲自出手的哦!可以收买别人来哦!”谢悠然这句话的尾音拖得很长,意味深长的看着地上的钱姑姑。
即使这人的脑袋再榆木了,也不至于亲自出手,所以说有可能收买了别人吗,只是如果真的是钱姑姑,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对于今日那些接触过醒酒茶的宫人都盘查过了吗。”念头一转,太子便想到了这个,倒是和阿宴想的一样啊。
给了一个眼神给林之宴,谢悠然点头:“皇上已经派福总管去查证了,相信很快结果就能送来了,说不定还能带来几个嫌疑人呢。”
拉着太子坐下,将宫人奉上来的茶推了过去:“喝吧,待会有的问的,顺便消消气吧。”
“姨母。”太子顺着谢悠然的力道坐了下来,结果茶盏喝了一口后才继续开口:“姨母,本殿不气,本殿只是不能原谅有人要借本殿的手去伤害母后。”
这碗引起风波的醒酒茶是他亲口让人去弄的,要是有心人,直接会将这顶罪人的大帽子扣在他的头上。
只是这点他也不是很担心,他不愿的是,母后因为他的原因,而受到了伤害,要是这次母后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行,不气,至于那个借你手的人,等揪出来了,自然有她好看的。”笑了笑,谢悠然重新坐在了林之宴的腿上。
“小子你就放心吧,尽管的查,不行的话爷来帮你如何?”抱紧谢悠然,林之宴痞气的开口,他说的可是大实话。
“不用,这些事本殿可以解决。”对待谢悠然的态度和对待林之宴的态度,太子向来是分的很清楚的。
这赤裸裸的拒绝,让林之宴不爽的撇嘴:“爷难得一次的好心你还不接受,算了吧,到时候可不要求爷帮你啊。”
“还请表哥放心,要是本殿搞不定的时候,姨母自然会帮我的,就不劳表哥你操心了。”一句话堵了回去,太子绷住的嘴角,终于带上了浅浅的笑意。
“哼!”懒得说话的林之宴直接用一声冷哼表达自己的情绪,不领情算了,他以为自己稀罕帮他一样。
“你对昭儿,也是很宠溺的啊。”谢悠然抱着林之宴的脖子,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阿宴他是在缓解昭儿心中的自责吧,这个哥哥做的倒是不错呢。
“然然你虽然很聪明,也能看清很多事情,但是这次是然然猜错了,对于那个小子,爷可不会宠溺,爷只宠然然一个人。”
调笑的抬起谢悠然的下巴,情色的舔舔自己的嘴唇,邪气四溢,作势就要亲下去,却在谢悠然一副我懂的样子中,无奈的将头搁在了谢悠然的头顶上。
虽然没有反驳林之宴的话,可是也不代表谢悠然是认同了林之宴。她可是知道这个人的,每次言行不一的时候,或者傲娇起来的时候,自称都会变成爷,不知道他自己可是知道啊。
“真是的,也不腻歪!”嘟囔了一句,太子吐槽,现在姨母和这个人变得跟母后和父皇一样,只要在一起,不论是什么场合,都是甜腻的很。
他还是一个孩子呢,也不顾及一下,要是带坏了他,他们的责任可就大了啊。不知不觉间,太子的情绪倒是缓解不少,端着茶盏,慢悠悠的喝着。
当一盏茶见底之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福总管推门而入,身后带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宫女,嘴唇被宫女自己咬的泛白,眼都不敢看人。
“福总管,怎么样了?”太子发问,看了福总管身后的女子一眼,难不成就是这个人做的不成,只是他以前都没有看过她,和母后有什么仇怨不成。
“回太子殿下,奴才分别询问了今日执事之人,得出的结果,都是醒酒茶是这个宫女一手熬制的,期间没有经过她人的手,所以奴才将她带过来了。”
福总管答道,然后退到一边,将自己身后瑟缩着的宫女露了出来。宫女穿的都是宫中统一的对应自己职务的衣饰。
脸上的表情,是怯懦不堪的,面对这些人的打量,还没等太子开口,宫女就已经跪倒在地上了,瘫软着身子,无神的看着地上。
“你叫什么名字?”太子几步走到宫女的面前,柔声问着,那态度,不像是在审问犯人,已经长开的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是在安抚宫女,让她不要害怕。
或许是因为太子的神情太过于温柔,宫女终于是回神了,眼泪聚集到眼眶中,摇摇欲坠,抖着嗓子开口。“奴婢叫白芷!”
“白芷,很好听的名字呢,纯如白雪,雅如兰芷,是谁给你起的这个名字呢?”太子咀嚼着宫女的名字,声音柔和,充满着赞誉。
“是,是奴婢的娘亲起的!”宫女的脸色恢复了一点红润,偷眼看着眼前的太子,太子殿下好温柔啊,对她好好啊。
“既然白芷你也有娘亲,那白芷你应该可以理解本殿现在的心情了吧,那么白芷可以告诉本殿,到底是谁要害本殿的母后吗。”
话锋一转,便转到了重点上,太子依旧是弯着腰,柔柔的注视着白芷,仿佛是在和一个好朋友商量自己的事情一般。
“太子殿下!是奴婢对不起您!”唇色重新变白,白芷张张嘴,捂着眼睛痛苦的说着:“太子殿下,白芷很久之前就喜欢上皇上了。”
“可是因为有皇后娘娘在,白芷永远不会有机会的,今日钱姑姑吩咐让人熬制醒酒茶时,白芷一时鬼迷心窍,觉得机会来了,所以才出此下策。”
“白芷如今知道错了,但是也不敢奢望能够得到太子殿下的原谅,白芷,以死谢罪。”说着猛地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太子。
然后忽然抬手,拔下头上的簪子,干脆的刺进了自己的心脏,银白的簪子尽数没于白芷的胸口,白芷身体抽搐了几下,倒在了地上,回天乏术了。
“太子殿下,要告诉皇后娘娘,让她小心身边的人,那些人,想要伤害娘娘,可是白芷的把柄在那人手里,白芷不能告诉太子殿下那人是谁,不然白芷的娘亲也就活不了了。”
“太子殿下,保重哦,白芷……”喜欢你!最后一句话,白芷张张嘴,却没有吐出来。空茫的双眼呆呆的看着金色的屋顶。
她还记得自己初入皇宫中时,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几次三番的做错了事情,每次被责骂的时候,她都很伤心。
有一次她哭着跑出去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那人身边的人直接呵斥了她,说她胆子好大,以下犯上,撞到了太子殿下,死罪一条。
其实她也以为自己是死定了呢,结果太子却是一笑了之,说她不是故意的,就饶恕她一次吧。那是她第一次在宫中,看见有人对她笑得如此的温柔。
可是她知道,这份温柔不是独属于她的,之后的很多次,她看见太子对好多人都是这样笑着,俊秀的脸上,一片风光霁月,带着无法言喻的温柔。
有时候她不经意得与他相逢,她低着头,踱步从他面前离开,眼角越始终舍不得的跟着他,可是他似乎是已经忘记了自己了。
前一段时间,她母亲病重,她急需用钱,自然是东奔西走的借钱了,后来有人伸手帮助了她,她还以为这是宫中温情呢。
结果呢,结果那人以她的娘亲要挟她,让她加害于皇后娘娘,她自然是不愿意的啊,皇后娘娘可是太子殿下的娘亲呢。
她分不清对太子的是感激是倾慕还是喜欢,可是她不愿见到太子伤心的脸,只是她的娘亲生她养她的娘亲,她也是无法抛弃的。
没办法的,她最终还是接受着那人的要挟,将那人给她的东西放进了醒酒茶中,只是偷偷的,将分量减少了很多。
她想,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药材,可是这样的话,或许,或许能挽救皇后娘娘,那太子也就不用伤心呢,而她也好好的按照吩咐做了,娘亲也不会有事了。
只是她呢,死路一条而已。这一点觉悟,她早就有了。就在刚才,太子睁着一双对她陌生的眼,一如初见时对她温柔的笑着。
那一刻,她好像告诉他全部的事情,告诉他自己有多喜欢他,告诉他为了他自己愿意承受一切罪过,可是她不能,她身上背负的责任,不允许将一切说出口。
不过终究还是抵不过他的笑容,汝之砒霜,吾之蜜糖,哪怕她知道那是毒药,她也愿意笑着吞下,甘之如饴。
忍着剧痛,斟酌着词句,她告诫了他一些事情,虽然模模糊糊的,不过,这已经是她最大的任性了,希望能够帮到他吧。
本想将自己的心情告诉他的,可是,即是说出来了,对他也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吧,或者只是让他一时纠结,很快便将这一个爱着他却伤害她的小人物给忘记了吧。
既然终归会被忘记,还不如从未被记住过。
扯扯自己的嘴唇,白芷能够体会到鲜血从自己身体中流出的的感觉,她要死了啊,艰难的转头,留恋的看了太子最后一眼。
再见了,太子殿下,白芷已经不能在继续喜欢着你呢,永别了!
缓缓闭上眼睛,白芷彻底的陷入了黑暗,死亡的另一边是什么,活人不知道,死人无法告知,只愿她能安息。
太子站在已经没有声息的白芷面前,看着已经流淌到自己脚边的鲜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人死亡了,太子的眼神没有什么波动。
只是他觉得这个白芷最后对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那种似乎是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的眼神,让太子有些皱眉。
不过转念见便没有放在心上了,如今这个所谓的阴谋实施者已经死了,即使身后有人,他也无法得知,真正的一个死无对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