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三,不过是与热闹的二月二隔了一个月夜,这一天早上,就以一种极其热闹的形式开始了,一具被分尸的尸体,出现在了大众的眼前。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京都中的大街小巷之中。京都繁华,同样有着深不见底的黑暗,之前不是没有发现过尸体,只是好歹那些尸体得了全尸,让人不至于那般的恐慌。
然而一早被发现的尸体,不仅四肢分离,鲜血流干后死亡,看那切口,也不像是一般人所为,鲜血染红了那片土地,冲刷不去。
被昨夜的那些烂摊子搞得才入睡没有多久的齐巡查又被手下给叫醒了,揉着猩红的眼,听着手下报告的关于那具尸体,扶额叹息。
昨夜他就有一种感觉,事情不会那么轻易结束,没想到不过几个时辰的事情,就发展成这么大了。京都中有一个杀人狂,手段极其残忍的事情,已经传开。
“唉,按照正常程序处理这件事情,先将尸体送到验尸官那里,然后发告示寻求目击证人吧,同时去查证死亡的人的身份。”
说着齐大人自己多觉得有些不靠谱,这些只是应对一般事件可以采用的流程,对于这件事情上,几乎没有什么进展吧。
昨夜那堆积成山的尸体还好好的放在巡抚衙门中,就连那刺鼻的血腥味,他也还觉得萦绕在他的身边。
所谓的目击证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见到了那样的杀人手段还敢出来指认的人,是嫌自己的命不够短吗。
而那死亡人的身份,更加的不可能查清了,一具穿着黑衣带面巾,手拿利器的人,或许不会怀疑这是杀手。
可是要是一堆尸体都是这样呢,那些都是亡命之徒,在死亡之前,恐怕就知道自己有这样的一天的。
为了不给家人招来灾难,那些人大部分选择一个人行走在黑暗的边缘中,即使有所谓的家人,为了那些人的安全,信息也都会被抹除去。
这些他知道,可是百姓不知道,百姓如今所需要的局势一个安定的结局,那就是杀人凶手别抓捕归案了。
然而他是找不到真正的凶手的,只能,在做一些表面工作之后,找一个替死鬼,承受一切罪恶之后,被送上死刑台而已,监狱中的死刑犯可是很多的。
“是!”手下的人领命而去,齐大人认命的揉着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今日的一个安稳觉又睡不成了。
他还记得一年前,刚被安排到这个位置上时,他是对着自己光明的未来有着多少的期盼的,结果接触工作不到一个月,就认识到了徘徊在京都中的黑暗。
“或许,该换换了。”在这寒风依旧的初春之时,一瓢冷水足以让他清醒过来了,是的,他可以考虑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可以换一个工作了。
再这样下去,他都要对人生产生失望之情了,这样的态度与心境,可不是他当初的初衷啊。想多了也是白想的齐大人,收拾好之后就出门了。
事情虽然已经交代下去了,可是有些事情还是要他自己亲自去做,比如伪造身份,再比如,选择一个替死鬼。又是忙碌的一天啊。深沉的叹息消散在清凉的空气中。
“哈哈哈哈哈!”
而此时,林家某个屋子里,有一人捂着肚子大笑不已,是一早来拜访的荀觉:“之宴,你听听那些人将你说成了什么了。”
“屠夫,刽子手,恶魔,哈哈哈,之宴,什么时候开始你身上的名头越来越多了啊。”荀觉觉得自己的肚子都快要笑破了。
一早醒来就听到了那在京都中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流传开来的杀人事件,以及伴随着的对杀人者的称呼。
无端的,他在认识的人中,能得到哪些称呼的人,他觉得就只有林之宴一人了,抱着询问的态度来了,没想却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啊!”手捂着嘴,打着哈欠的林之宴有气无力的,昨夜没有睡好,一早上就被这一个傻得给吵醒了,他的心情有点不爽起来。
“我说荀公子,要是你的目的就是来嘲笑我的话,建议你赶紧的离开哦,不然的话,我怕我的手一个不受控制,你就变成了你口中的尸体一个模样了。”
打开抽屉,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手掌上摆弄着,银白的刀刃在白皙的指尖跳舞,是不是尖锐的刀锋就对准了荀觉的方向。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人家这是担心你呢,昨晚没有受伤吧?”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玩笑开过头的后果不是他能承受的,赶紧的见好就收吧。
“受伤,你说我想是一个受伤的人吗,如果荀觉你这个时候没有来,估计我还在床上睡着吧。”手指再次捂住自己的嘴,林之宴努力的忍住困意。
离尸体被发现的时间不过是一个时辰而已,这个家伙不仅知道了,还特意赶了过来,这是太闲了吧。
“也对,估计谁死都不可能你死了,俗话说祸害遗千年,你这么一个妖孽,怎么可能有事啊,是我白担心了吧。”
虽说他的确是来看笑话的,不过还是有一部份原因是看看林之宴有没有受伤来着,虽然这个原因十分的微小。
“荀觉,你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吗?”手指按压着太阳穴,让自己好受一点。林之宴饶有兴趣的问着那无端骄傲起来的荀觉。
“好人,我当然是好人了,我……”说着领会到林之宴话语中意思的荀觉,停住了嘴,祸害遗千年的前一句,叫好人不长命来着吧。
要是这是真实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当一个祸害来着,因为比起死亡,他更愿意做一个被人憎恶诅咒的祸害。
“不说这些了,可知道是谁主使的刺杀了?”僵硬的转移话题,他不想再把自己坑进去了。林之宴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无数次,荀觉这样想过,见识过之宴的一些手段之后,他不是没有庆幸过自己和这样的人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不然凭着他的伎俩,估计也会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结局吧,这样也太可悲了点,他才不要。如今这种待在恶人身边看戏的感觉,他是更加的喜欢。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能有这种感觉,是不是说明他的本质和之宴是没有什么区别的,都是一些没有心肝脾肺的怪物吧。
“没有线索来着?”林之宴诚实的回答,昨夜被弄的有些火大,忘记留活口了,等想起来的时候那些人可能留下线索的尸体都躺在巡抚衙门里面了。
直接出面说要检查尸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是暗地中收敛的尸体他是怎么知道的,又为何调查,这些到时候要解决的事情,他觉得烦。
“虽然不知道,不过也能大致猜到一些,最近得罪的人,实在是有点多啊。”林之宴的腿架在书桌上,让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
除了那追踪的皇殿之外,朝廷之中也有不少人将目光对准了他啊,虽然他表面看来就是一个不务正业的浪荡子弟来着。
为何那些人总是不能对他放心呢,最近他身边的监视的人员着实有点多了起来,刺杀也不是没有过,只是在到达他之前就被解决了。
昨日是因为和然然一起出去,为了不让敏感的然然感到拘束,和然然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身边都不带那些人的。
没想到倒是让那些人看到了机会了,于是乎愚蠢的冲了上来。不过也幸好那些人没有愚蠢到在他还没有将然然送回去之前就冲上来了。
不然要是因为他们那些愚昧的行为而导致了然然的受伤,即使只是刮破了一层表皮,他也会控制不住自己对那些实施更加痛苦的死亡的。
“之宴啊,你的敌人真的不少啊,还是我好,不参与进去你们那些事情中去,不然的话,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岂不是到时候连死了都找不到尸体了啊。”
敲着桌子,荀觉看着那不拿正眼看他的林之宴,炫耀着。如世和之宴做的事情他都知道,这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避讳过他。
知道是知道,可是却一点都没有参与进去的想法在,他也想帮助之宴他们,可正是因为要帮助他们,反而愈加的不能参与进去。
他的身份地位都比不起那两人,自身的能力也是比不上那些人的,就拿今天早上这件事情来说。
他如今还有心思在这里说笑,就是因为他相信着林之宴是可以顺利解决那些人而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昨夜的事情,即使之宴没有描述的那么惊心动魄,他也知道,那是因为之宴在为他着想而已。
而如果将之宴换成他呢。
他可以百分之百的保证,今日之宴看到的不过是一句冷透的尸体,不,可能连尸体都不剩了。因为他没有把握能在那样的场景下全身而退。
他还记得最初的时候,他第一次知道之宴要做的是什么事情之后,也是犹豫过的,是参与进去亲自帮助他们吗,还是怎么样为好。
他想了很多,最终还是决定保持现状为好,他没有那个能力为那两人排忧解难,可是他也有着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那就是,他可以让那两个人在自己身边的,可以十分愉快的笑着,忘记暂时忘记那些烦恼,享受着生活,这就是他能做的事情。
不做并肩冲锋的战友,而是做一个能抚慰伤痛的知己,虽然形容的有些不恰当,可是这就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那时他说出自己的想法的时候,以为会被误解来着,以为两人会以为自己是胆小鬼,不敢参与进去,所以才找了这么一个理由。
他想着,没关系,就是被误解也没有关系,哪怕被拒绝,他也会死皮赖脸的留在两个人的身边,只为了他们可以有一个让他们放松的人。
没想到,之宴他们轻而易举的就接受了他的想法,还说这样的道路才适合他自己,说他不需要为他们做些什么,只要保持最初的荀觉就好了。
好吧,他承认,他听了之后十分的感动来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结果倒好,从那之后两个人就彻底开始欺负起他来了。
好吧,他是存着让自己成为他们接触压力的存在,可是没有说可以如此的欺负他吧,简直,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啊。
口中是这么说着,如今这样相处的时光也是已经很久了,之后,两人做事也不会特意避开他,他想着知道的只要询问都会告诉他。
偶尔的,看着那两个人被事情压的疲惫的样子,他就会如今日一样的嘲笑着他们,他选择了一条轻松的路,希望有一天,他们可以与他一样的轻松。
好不容易升起的怀念之情以及感动的要让他流泪的往事,在林之宴下一句的话语中,再次的粉碎成渣。
“像你一样,什么样子,吃喝嫖赌皆不会,胆小如鼠还找借口的样子吗?”惊讶的看着荀觉,林之宴看着他的眼神,不要一个嫌弃。
“之宴,我们还是不是兄弟,是的话,就将你刚才说的那些话给我收回去,我权当没听过,不然的话,兄弟是没法做了。因为的话实在太伤我的心了。”
捂着眼睛低下头去,荀觉的脸上一片苦涩的意味在其中,即使是他,被这样说也是会觉得伤心痛苦的。
“噗!”忍不住的笑出声来,看着如此作态的荀觉,林之宴伸手指着不远处的门,抖着嗓子说着:“荀公子,门在那里,想走随时可以走,不会有人挡你的。”
肩膀随着林之宴无情的话语轻轻的颤动着,那低头的荀觉,似乎是在为了林之宴的话而在伤心哭泣的模样。
空气静悄悄的,房中没人说话,林之宴闭着眼睛假寐着,不理会那一动不动的荀觉,这种把戏他见多了。
而那似乎陷入自怨自艾情绪中的荀觉的肩膀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了,“哈哈哈,之宴,下次,下次一定会坑到你的。”
猛的抬起头来,憋得辛苦的荀觉放声大笑,果然还是不能欺骗到之宴啊,看来他的演技还是有待长进的。
“下次,等你有下次再说吧。”终于赏了荀觉一个正眼,林之宴指指门的方向:“我是说实话,你随时可以走,没有人会留你的。”
这个人啊,总是喜欢来打扰他,真的是很烦人的。即使是这样的想着,林之宴嘴角的笑容,也是骗不了任何人的。
“真是无情的男人啊,宠爱了人家这么久,如今有了新欢,就急着抛弃我这个碍眼的旧爱了啊,还记得当初,我们两花前月下,海誓山盟,那个时候,我们是多幸福啊。”
捂着脸只露出一双幽怨的眼睛幽幽的看着林之宴,听荀觉话语中的意思,林之宴被活生生的被说成了一个负心汉了。
也不多说,揉了揉自己身上起来的一层鸡皮疙瘩,随手抄起桌子上的一个东西就扔过去了,还沉浸在自己塑造出的故事中的荀觉,直接被命中。
漆黑的墨迹在荀觉的脸上画下一个美丽的弧度,沿着荀觉脸部的线条,慢慢的滑到了地上,浅浅的墨香将荀觉飞远的心神唤了回来。
“林之宴!”怒吼声想起,荀觉猛地站了起来,看着那不当一回事的林之宴,别以为他不知道,林之宴是故意的,不然为何桌子上那么多毛笔,却选了沾染了墨迹的一根啊。
“嗯,荀公子,爷不记得与你有那么一段不可言说的往事,只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您如果有那个需要的话,爷是可以为你准备合适的人的。”
手一挥,一直在旁边装作不存在的黄金两人站到了林之宴的身前,挡住了荀觉的步伐,似乎是害怕荀觉靠近他一样呢,脸上带着原来如此的笑意。
“你,你才有需要呢。该死的。”嘀咕一声跑到一边,将脸直接迈进了水盆中清洗干净,然后扯下毛巾擦拭着直接湿漉漉的脸蛋。一副气冲冲的模样。
“荀觉,你也不问问那水干过什么,那毛巾擦过什么吗?”愉悦的继续问着,看着荀觉刚才使用过的东西,林之宴的目光别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