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李府如何布置喜堂,张罗迎亲事宜暂且不提,再说一说故事的主角黑二姑家里。
这几天,黑二姑的父母可是忙里忙外,一刻也不得消停。一方面,两位老人看到孩子总算终身有靠了,从心里往外由衷的替女儿高兴。
另一方面,亲家李大户可是个要头要脸的头面人物,人家已经明确定了三日后来迎亲,自己家里再怎么寒酸,再怎么贫穷,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丢人不是。总的精心准备准备,捯饬捯饬,该采买的采买点,该准备的准备点,该收拾的都要收拾一下。
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方面,老两口谁也没敢说,这种事也不敢说,不好说。他们非常担心万一李大户中途变卦,或者再生事端,那可怎么是好。
说句心里话,闺女也老大不小了,老两口从心里愿意闺女有个好的归宿。
自从李媒婆来家提媒以后,老两口一直觉得晕晕乎乎,就像喝醉了酒一样,有时清醒有时醉。
你要问为什么,他们也说不清楚。总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攀上李大户这样的亲戚,简直比中奖和选美还要难。对于自己这个宝贝黑女儿,她身上的肉有几斤几两,老两口心里可是比谁都清楚。
虽然说女儿模样还算周正,但是肩不能担,手不能提,尤其是女孩子引以自豪的女红,也就是穿针引线的手工活,那叫一个“差”,确实拿不出手来。
还有厨房里面的煎炒烹炸等活计,洗衣做饭,家长里短的,也没有几样值得炫耀的东西。
人家李大户,可是斟灌城里真真正正、响当当的高门大户,他们单单就看上了自己的闺女,这种说法,就是打死老两口,他们也不相信。
说人家瞎了眼,那叫一个不可能。人家可是高门大户人家,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
要说李大户家里吃了猪油蒙了心,不计较门户,不考虑后果,稀里糊涂就定下了亲事,他们更不相信。
就这样,百思不得其解。老两口疑虑再三,心事重重,连日里心神不宁,始终放不下心来。
说来也是好笑,这几天,无论白天黑夜,他们总是感觉心里很不得劲,思前想后,提心吊胆的,那里还能像以前那样过个安生日子。
反倒是黑二姑,真不愧是乡亲们口中传说的“有福”之人。自从爹娘告诉了她李媒婆上门提亲的事情,她不惊不喜,不反对也不肯定,只是轻描淡写的道,全凭爹娘做主,女儿没有什么意见。
连日来,她还像往常一样,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睡就睡。没有丝毫异样之处。
细心的大姐却坐不住了,她虽然出嫁多年,但是对这个老妹妹非常关心。以前回娘家的时候,姊妹两人经常拉拉知心话,很多时候交谈到深夜。
这不是,妹妹的大喜之日眼看就要到了,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也要赶紧帮着忙活忙活。
实际上,就黑二姑的家庭条件来说,也没有多少值得忙活的东西。父母居住的这套房子还是继承的祖业,只是普普通通的三间北屋。后来弟弟出生了,三间房住不过来,又在房东头接了两间矮房。
姐姐出嫁以后,黑二姑就和爹娘分别住在两间房里,正中的一间是老式的灶台,角落里是一个有些年头的大水缸。
父母费劲心力拉扯大了三个孩子,也没有攒下许多积蓄,基本上年头接着年尾的凑活着过呗。自从姐姐出嫁后,拮据的日子才稍微好转了一些。
姐夫家就在邻村,他家里虽然不是什么富裕人家,但是祖上留有几亩薄田,姐夫也会点手艺,手头还算是比较宽裕,因此经常贴补一下黑二姑家里。
听说黑二姑要出嫁,姐姐和姐夫都很高兴。这不,姐姐帮着买来了头上戴的新发簪和插花,跑前跑后的,紧跟着忙活。
姐夫别的使不上劲,他有一身好力气,忙前忙后的帮着收拾房子,扫院子,清理房前屋后的垃圾。
不大的院落,没用了多久,就捯饬的焕然一新了。为了使爹娘安心,黑二姑的姐姐还特地陪着娘去了一趟斟东灌城里,赶赶集,给妹妹买点出嫁的东西。
采买好了该置办的家什,她又和娘找到城里一家算命占卜的去处,为妹妹的婚事专门求签问卦。这个算卦的店铺是个老住户,据周围的乡亲传言特别灵验。
简单介绍了情况,算命先生让她们抽一支签,抽签结果是上上签;黑二姑的娘还是不放心,又让先生给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万事大吉,花好月圆。
这下,黑二姑的娘和姐姐才稍稍放宽了心,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明天一早,李大户家里就要来花轿迎亲了,黑二姑的家里今天特别繁忙。
爹去找了本庄专门负责红白公事掌厨的师傅刘一刀。这个刘一刀的厨艺,那叫一个绝。
据说刘一刀年轻时,曾经在吉南府一个大户人家干过主厨,无论是刀工,炒菜的火候,煎炒烹炸,凉拌热炒,闷煮蒸炖,人家都样样精通。鲁菜、川菜、粤菜和东北菜,都有拿手的过人之处。
后来因为年龄大了,为了照顾家庭,他主动辞掉了令人羡慕的行当,回了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