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相信上天的安排,也不抱怨命运的不公,更不会妄自菲薄,自怨自艾,自暴自弃。
她要向命运抗争,她要以自己一个弱女子全身心的力量,以百倍的信心、千倍的努力,去争取,去努力,盼望奇迹花开,否极泰来,用自己的行动,赢得一生一世的幸福。
不是一番寒彻骨,那来梅花扑鼻香。毕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随随便便成功。
在柴房里,看着日出,观着日落,有时候,外面狂风大作,那些风就顺着门缝和破烂的窗棂纸钻进来,扑到黑二姑的身上,脸上,眉毛、鼻子和所有能钻入的地方,她没有排斥它们,更没有瑟缩发抖,反而迎着那风儿,热情的拥抱它们,感激它们的吹拂和陪伴。
日出日落,斗转星移,每每过去一天,她就用就地捡起的柴火棍,在面前的地上精心刻划下每一道痕迹。
一道,两道,三道......
这个堆满柴火和杂物的房间,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厢房。由于杂乱无章,没有人专门管理,只是下人偶尔取个柴火,或者翻找几件杂物,平日里很少有人光顾。
因为少人问津,所以这里就成了老鼠、蟑螂和蟋蟀等一些小动物的避难所,也是它们玩乐逗趣的天堂。下人们平日里取柴火的时候,经常可见大大小小的老鼠,有的甚至达到尺把长,肥嘟嘟的,见了来人,大瞪着一对鼠眼,没有一点怕人的样子。
在私下里,秋菊和家人还相互打趣,这李府的老鼠都享受了外面老百姓得不到的待遇,不但吃的膘满肉肥,还胆敢与人对视,简直成了精一样。
但是说来也怪,自从黑二姑被关进柴房以后,这些老鼠和一些个咬人吸血的虫豸,就恍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暂时消失的干干净净。不知道它们是赶巧了有什么集会活动,还是可怜黑二姑的悲惨遭遇,不忍心看到这个场景而回避,更不愿意这个时候再来打扰惊吓她了。
陪伴黑二姑的,除了透过门缝和窗棂照射进来的些许阳光,还有风姑娘的轻抚,亦或有时候的凛冽,再有就是那些蟋蟀和油蛉,它们总是准时的出现在夜间,弹奏出的最美妙动人的歌声。幸运的时候,还能听到几声好听的鸟鸣。除了这些,就是漫长的白昼和黑夜。
这样被圈禁一般的处境,往日里感觉寻常和习惯的白天黑夜,竟然会如此漫长?漫长的让人乏味,让人昏昏欲睡。除了最初的几日几夜,黑二姑有时候打个盹,其它时候,她总是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着,她担心一旦睡着了,也许就永远醒不过来。
漫长的七天七夜,尤其是水米未进的七天七夜,唉,难熬啊。
富贵在房间里,烦躁不安的来回踱着步,开始还有几个贴身的小厮在他的身边伺候,后来,他看到谁烦谁,索性把他们全部轰走了。
他跟下人说清楚,没有他的吩咐,谁都不准进来。他一个人在房间里,饿了就吃,渴了就喝,乏了就睡。来回折腾,无拘无束。忽然之间,他还来了个歇斯底里,将房间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一个稀巴烂。满屋里,遍地上,都是杂物碎片。他自己,竟然还发出刺耳的大笑。
他的心,同样也迷茫,同样也是痛苦不堪。
他时而蹦蹦跳跳,时而自说自笑,完全就是一幅疯疯癫癫的样子。有好几次,来顺等人想要冲进来,劝劝少爷,顺便看个究竟,但是想到少爷的吩咐,他又吐了吐舌头,缩了缩脖子,没敢进来。
其实富贵少爷并没有疯癫,也没有痴傻,他在用这种方式,宣泄自己心中压抑许久的烦闷。
一个人的幸福,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上,就如同逆来顺受的提线木偶和傀儡一般,由着老太爷摆来摆去,他感到极度的不适应,不痛快。他从心里需要发泄,需要出一口恶气。但是作为熟悉孔孟之道、身处齐鲁礼仪之地的儒家子弟,他又不愿意打人骂人,只能选择这种方式发泄内心的怨气。
就这样,富贵自己折腾了大半天,在屋子外边等候的下人估计,房间内的东西,能打的,能摔的,保不齐都让少爷给折腾个稀巴烂了。
富贵自己闹腾,时间长了,也感觉无聊,闹够了,也就没了兴致。
他也感到自己有些乏累了,耷拉着脑袋,大口喘着粗气,心里没着没落的,一屁股坐在床上,然后张开四肢,仰面朝天,直挺挺的躺在只剩下一个光光床板的婚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