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应过玄音要保密，封竹和霓裳便坚守这个秘密到底。

九歌是外人，他们之间的事也不便插手，既然霓裳不让她说，她便也没多说，只是可怜了玄音，自己还是个孩子就要承受这么多事。

这个孩子还不足六个月，她该有多痛啊。

“封竹，你让他们都散了，她现在应该还不想面对。”

九歌回头看了眼玄音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和呆滞的模样，叹了口气。

“还是我去吧。”

霓裳将熬好的药端来递给封竹，推开门，门外守着的几位表情都不太好，就连斐然都是那般的担心，这是他从未对她露出的表情，霓裳微微觉得鼻头有些酸。

“霓裳，公主如何了？”

霓裳眨了眨眼，收了收情绪，展出笑容：“放心吧，有九歌在呢，公主已经无大碍了，九歌玄女让大家先回去吧，玄音需要静养。”

“我去看看她。”又是斐然反应最过激。

霓裳挡在门前：“她现在不方便见你。”

“霓裳，你知道大家都很担心吗！”

“她需要静养。”

“我们就见一眼，看到她才能放心啊！”

“她现在不想见你们的。”

“霓裳！你别闹了！”斐然失控推了她一把。

“......”霓裳差点没站稳，顺手扶了把墙，不可思议地抬起头：“你觉得我在闹什么？人家容川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先冲出来？”

斐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满心愧疚：“霓裳，对不起......”

“今日，玄音不说话一个都不能进！”霓裳抬高了嗓音拔出剑立在门口。

封竹听见动静太大，出来叫霓裳轻一些，抬头的时候刚好与容川对视了，他站的比较远，但封竹还是看见了他的眼睛充满了红血丝，面上也憔悴了不少。

“她...过得可好？”他问。

封竹左右看看无人，手指指着自己确定容川是在对他说话，扯不出半丝苦笑，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至少之前瞧着她的时候还觉得她满眼初为人母的慈爱，可如今......

“她...恐怕不太好。”

霓裳瞪了他一眼：“是很不好！”

九歌看了好一会的戏了，翻了个白眼：“我说句公道话，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你们若是有这闲心，还不如想想如何叫她心情好起来，再哭下去我真怕她的眼睛给哭瞎了。”

容川终于有所动作了，定身术直接定住了胡搅蛮缠的霓裳，径直走进屋。

玄音目视前方，小腹上的伤让她动弹不得，她听见声音，微微扫了门口一眼，看见是容川，情绪有了些波动：“你来作甚？”

她这一开口，让愤怒的霓裳微微吃惊，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容川将剑扔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靠近握住她的手：“之前的事我错了，原谅我可好？”

高高在上的尊神大人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弯下了他的膝盖：“我跪着与你认错可好？”

玄音看着他的脸，心底满满地疼，她没什么力气，但还是努力举起手打了他的脸，虽然不重，但是也发泄了她的情绪。

“三万年前我骗了你，你怪我不信我，如今这一剑算是我还给你了。”

容川不知道从前的事，但他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他曾经也想捏碎那颗记忆珠，只是任凭他用了各种办法都没能捏碎它。

时机未到，他也无可奈何。

“玄音......我真的错了......”

容川心疼地抹去他脸上的泪，然后抓着他的手轻轻放在伤口处。

“我们的孩子没了。”

这无疑是另一个晴天霹雳，容川侧头咳了两声，喉咙的血腥味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悲痛。

“阿音，你说什么？”容川脸上的表情难以控制，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愧疚、诧异、痛苦、不甘等等各种情绪混合在一起。

她是在说她有过他的孩子吗？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感觉到？

“从前我想过忘记从前的事，重新开始，可如今...回不去了，我已经找不到任何能说服自己的借口了。”

“我该怎么做？阿音，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想放你离开。”他跪在她面前乞求原谅。

“你明明有很多机会寻到我的，可是你没有……我承认我有些赌气，我也盼着你能来寻寻我哄哄我…我也只是个想要得到安全感的姑娘罢了，可是你没有……容川，我开始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了。”

“其实也怪不得你，在你的记忆里，我只是一个和你相识不久的姑娘，和别人唯一不同的只是我是公主罢了，还是个刁蛮任性的公主……刚开始我是以古昔的身份认识你的，古昔那丫头给你惹了不少麻烦吧，后来我元神归体后，也是我死缠烂打你的，你应当……是没那么喜欢我的，我早就该知道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当你厌烦我……我只是不敢……”

容川握着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眼角有些湿润，颤抖着唇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玄音说的对，凭他的能力寻到她是绰绰有余的，可是他没有，他只想着要让她好好生活，不要去讨她厌烦，却不曾想到她怀着身孕一个人逗留在凡间，应付着各种烦心事。

从前他也没为他做过什么，也没有尽心尽力去待她好，去倾尽所有地面对她，到底还是她一直以真心相待，是他亏欠了他，确实是他的错。

玄音摇了摇头：“你只是……高高在上太久了，忘记了如何去爱……与你而言，许是…许是面子比我更重要吧……你只是舍不下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