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瓶药实打实地用了半瓶,才将所有破皮之处都过了一遍。
看了看空了一半的瓶子,李婉儿叹了口气,许文俊的一番好心,到底是辜负了。
西门羽知道李婉儿给他用了药,又开始哼唧起来,“婉儿......”
李婉儿不想搭理他。
吴道人明明听不见西门羽哼唧,却还是在旁边劝说,“大娘子,大官人心情若是好些,身上也康复得快些,咱们就能尽快出去了。”
这是实话,可是李婉儿从没这么讨厌过吴道长,你等着,我是李家、西门家管事人,等我出去了,我不仅要停了李家的这份工钱,连西门家的那份我也给你停了。
这般欣赏西门羽,那就免费给他续命吧。
“西门羽,你赶紧好起来吧,玉肤膏都给你用了一半,你若好不起来,可不是辜负了这神仙好药了。”
“婉儿......”
李婉儿拿他没办法,只好又转到他头边,将他从草席上抬起来,“我在的,有什么话你说嘛。你放心,你不会死在大牢里,不用再向我托付后事了。”
“婉儿......”
“说!我听着呢。若无话可说,好好休息一下,待到你恢复些了,咱们再找金宝联系你们西院的人,务必让他们将账上银钱提出来救人。”
“对不起......”
“啊?你说什么?可是又糊涂了?”
这人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这是又要跟他爹爹说对不起了吧。
“婉儿,对不起。”
这一声倒是说得清清楚楚了。
李婉儿愣了一下,过去西门羽犯蠢了以后总是会嬉皮笑脸地给李婉儿道歉的,对不起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可从没有这次真切。
“婉儿,对不起。”
李婉儿想了想最近西门羽又犯了什么蠢,以及毒杀田荣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他做的,一番推测后还是笃定,不是他做的。
“这事算我们倒霉,也算我们该遭的,出去以后,咱们还得好好答谢孙大人赵大人,官府还是不该招惹的。”
“婉儿,田荣......”
“田荣大哥已经死了,我不会记恨田婆婆的。她老年丧子万分悲痛,这事也怪不着她。只是,到底谁杀了田荣栽赃陷害我,等我出去了一定要追查到底。”
“田荣不是中毒。”
“啊?你说什么?你都知道些什么?”
明明两人一同被拿到官府、一同受刑、一同入狱,西门羽知道些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田荣不是中毒而亡,我们是被冤枉的。”
李婉儿知道两人是被冤枉的,但她不知道田荣是如何死的,只知道当日就是西门羽坚持要剖腹验尸才惹得孙大人用刑的。
“你知道些什么?”
“我们是被人陷害的,田荣不是中毒的。”
“那他怎么死的?”
“我也不知道,他不是中毒死的。”
李婉儿迅速在脑中将田荣命案理了一遍,有人杀害了田荣,赵大人、孙大人趁机陷害自己二人。
就是因为赵大人出现得太及时了,所以李婉儿知道肯定有人在做局。
可是,到底是谁在做局呢?而且这人还跟赵大人关系不错,能趁机卖赵大人一个人情。
等一下,杀害田荣的原因,到底是田荣知道凶手什么事,还是单纯为了陷害自己二人?
如果田荣是知道了凶手什么私隐,凶手为了灭口而杀人,有人趁机利用这桩命案做局陷害自己二人的话,那这个仇人看来还不是太恶毒。
如果这个仇人是为了陷害自己二人先将田荣杀害......
李婉儿倒抽一口冷气,我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么厉害的仇人?
将清河县的街坊邻居都想了一遍,不可能啊,平日里因自己“至阴煞星黑寡妇”之名,李婉儿已经够低调了,还不如在吉良县抛头露面呢。
那吉良县呢?
自己的仇人就只有西门羽一个,恶霸全哥算半个。
但做这个局的人不可能是西门羽,也不可能是恶霸全哥。
全哥相当迷信,也没这个智商,难道是燕舞?
弄死西门羽和李婉儿,就能独享吴道人了?
似乎有点道理,但是感觉缺少了些什么。
香雪?
香雪若是这般老谋深算,也不至于做下这么蠢的事了。
算了,这仇人应该是西门羽的,这个局应该是针对西门羽来的,自己只是被殃及的池鱼。
“西门羽,你有什么仇人?”
“我一向与人为善,哪里有什么仇人?除了你心底恨我,还有谁恨我?”
嗨,这人还真是相当直白哈,我刚用了半瓶子玉肤膏救你性命,你有点力气就来怼我,就不该给你疗伤的。
“我若是恨你,怎么会赔上自己啊?这个计谋倒是不错的,可赔上自己的话,我会不会太蠢了些?”
西门羽停了好一会儿,“有内奸!”
李婉儿有些想笑,整个西门府分成几帮人你知道不?
一帮是你的,一帮是我的,一帮是......许文俊,还有半截全哥的。
咱们从来都不是一条心的,何来的内奸之说?
吴道长那边竖起耳朵听了半天,这会儿居然幽幽地插话了,“金宝!”
李婉儿大怒,有完没完?
许文俊这样光明磊落的人,你不喜欢他很正常,因为你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自然见不得有真本事的人。
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他,他惹你了?
“不可能是金宝,他将是救我们出去的那个人。”
李婉儿声音里带了气,说得还挺重的。
西门羽又沉默了片刻,“婉儿,咱们先出去再说吧。西院......西院只怕会趁机夺东院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