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儿、西门羽进了几日监牢,田婆婆和荷花就坚持闹腾了几日,其实婆媳二人已经算战斗力强悍的了。
可最后等来的结果却让她们大吃一惊,为什么将两人放了呢?
田婆婆平日里最是得理不饶人的,更不要说自己唯一的儿子突然被李婉儿、西门羽毒杀,连个孙儿都还没留下,这件事如何能让她就此轻易罢手。
从监牢闹到衙门再到李府,孙大人根本就不见她们,李府也大门紧闭不与她们打照面。
李府的大门已让她踹了多少脚,还泼了几桶狗血,可始终没人跟她正面接招。
若有人跟她吵、跟她闹、跟她解释辩驳还好,她的所有伤痛都有地方发泄。
如今谁都不搭理她,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好日子,连看热闹的人都没了,胸口这股伤痛该如何才能排解,田荣的大仇如何才能得报?
“荷花,你嫁进咱们田家多少年了?”田婆婆双眼无神地看着白烛越燃越低,淌下来的烛腊好像替自己在哭泣一般。
丈夫早已过世,自己好不容易熬到儿子成家娶妻,虽然这媳妇十分粗野泼辣,可到底是娶妻了,就等着生下一儿半女膝下承欢。
田家人丁凋零,田婆婆苦熬前半生就为了儿子成家立业后能开枝散叶,最好能生十个八个孩子,也不论男女,只要满地跑着都是孩子就好。
一个个肉乎乎软糯糯的小可爱围着自己声声唤着“祖母”,多好的生活啊。
其实李郑氏跟自己很像,也是丈夫早逝,当年两家的关系本来挺好的。
按道理说李郑氏比自己还惨了很多呢,李家人丁兴旺又如何,丈夫死了,叔伯兄弟也不见照拂孤儿寡母,反而屡屡上门欺负她母女二人。
那时候田婆婆就很厉害,偶尔还会站出来替母女俩说两句公道话,虽然没什么用,可田婆婆还是正义的。
后来田婆婆发现李家女儿似乎有点厉害,也不知道她如何做的,两位叔伯也不来骚扰李家了。
田婆婆觉得自己当真是个好人,那时候田家还是挺照顾李家的,虽然丈夫都过世得早,可自己很能干又生的是儿子,日子可比李家过得好得多。
想着大家都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李婉儿又乖巧可爱,自己儿子又憨厚老实,两家并一家多好的事啊。
可这李婉儿竟然看不上我儿子,她哪儿来的底气看不上荣儿?
这么多年对你们家的好都白给了,果然就是没良心的人。
不过也幸好两家没成,若是成了,那不是害了我荣儿?
这个克父克夫的灾星,谁若跟他扯上关系一定遭殃,一定死于非命。
可是我的荣儿还是因她而死了,这个灾星,终究是没放过我荣儿啊。
孙大人为什么会将两人放了呢?
是了,当日他们就是孙大人、赵大人牵线的,自然跟孙大人、赵大人交情匪浅。
李家有钱啊,西门家也有钱,孙大人为什么放他们,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便是杀人的大罪,只要多给钱,他们也是敢徇私枉法的。
那日荷花不是说了,西门家的人进了李府,肯定就是那时候商量好的,来告诉李家,一起使银钱救出这两人。
所以她们回来了,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只是我的荣儿再也回不来了,我荣儿的大仇再也报不了了。
也许过得些时日,我荣儿的命案就成了一桩永远寻不到凶手的奇案了。
田婆婆一向坚强到泼辣,事事都要比别人先占一头,田荣之死让她心中失了主心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反复推测孙大人将二人释放回家的理由,只有一条,徇私枉法了。
荷花嫁进田家已经五六年了,从一开始被婆婆压一头,再到后来两人互斗,再到最后两人一致对外取笑李家,哪里会不了解田婆婆心中的想法。
她看了一眼似乎无悲无喜的婆婆,叹了一口气,“娘,这事......终究是我们势单力薄了。李家、西门家财大气粗,自然能让官府的人枉顾人命。”
她的想法跟田婆婆的不谋而合,其实正常人都是这个想法,包括李婉儿和西门羽,也是想着用银钱买命的。
只不过事情的发展没按照他们预期的方向顺利走下去罢了,否则田婆婆和荷花猜的这个徇私枉法枉顾人命倒也没有太冤枉他们。
田婆婆也跟着长叹一口气,“荷花,你听到今日李婉儿那贱人如何说的没?她说她若是我,便是倾尽所有也要将真凶缉拿归案,意思是咱们田家不舍得花钱,就他们李家、西门家舍得花钱了。这世间还有没有天理了,我失了孩儿,还要我倾尽所有去打点孙大人才能给荣儿寻公道。”
说到这里,田婆婆眼中既凶狠又悲伤,“他们是凶手,为了保命自然肯倾尽所有拿下孙大人。可是,荣儿是真的走了,这世间还有没有天理的?杀了人的,是凶手啊,不过是花了点银钱,可以这般从大牢里自由出入了。这世间,当真是没有是非黑白没有公道了吗?荷花,你说说除了跟他们拼家底拼银钱,咱们就拿这两个杀人凶手没办法了吗?若是倾尽家产能够为荣儿寻公道,娘我是愿意的啊。可是,我们的家底比不上李家、更比不上他们两家,在孙大人这里,我们肯定是寻不到这个公道了。”
田荣再如何粗鄙丑陋,其实对荷花还是挺宠溺的,不然荷花也没这个胆子跟田婆婆这般闹腾,还能强势到双分天下。
荷花第一次见到凶狠强势的婆婆如此悲伤,换了谁不悲伤呢,老年丧子,还是唯一的孩子啊。
“娘,咱们......或许孙大人再寻到别的证据了,还会将他们缉拿归案的呢?”
田婆婆眼中死灰一片,“荷花,你不要安慰娘了,娘都知道的。只要孙大人能收他们一次银钱,就会再收第二次银钱,就算孙大人再寻到别的证据,不过是让那两个贱人多花些银钱罢了。我的荣儿,终究是寻不到公道了。”
荷花微微叹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婆婆了,这事没办法安慰,只能她自己慢慢熬。
熬得过去,那就孤苦伶仃地过日子,熬不过去,那就早点下去一家人团聚了。
田婆婆眼中忽然聚起一阵光芒,猛地抓住荷花的手,用力之猛吓了荷花一跳,“娘,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可别是今日西门羽、李婉儿被释放了,婆婆一时想不开,想拉着我一起去找田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