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人多嘴杂,临风小楼人确实有点多了,热闹得过头了。
比如欣儿和周天白,比如锦雀、翠燕、李小婉,还有外围一个许文俊,现在又加上李郑氏和荷花,这么多女人凑一块儿,临风楼简直比菜市场还热闹啊。
这一热闹,李婉儿也跟着昏招频出,一点都不像从前的她。
当然,这其中最关键的作用,是李郑氏起的。
李郑氏发现李婉儿居然没有跟西门羽住在一起,而是分别住在西门府两头,这哪里像新婚夫妇该做的事?
这不是生生把西门羽往外推吗?就算他没这个心思,难保香雪没点想法。
不过让她高兴的事也有,欣儿那小娘子倒是挺懂规矩的,李婉儿和西门羽没住在一起,她也没趁机跟西门羽住在一起,努力生下一儿半女。
也算是件好事吧。
不过,金宝和周天白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在临风小楼呢?
这两个大男人出现在临风小楼已经让李郑氏觉得难以置信了,大小娘子的住处居然有男人?
西门老夫人居然一点不觉得不太合适?
这西门府的规矩太奇怪了,果然非普通人能理解的啊。
李婉儿不想告诉母亲眼前这个奇怪的局面是因为西门羽想弄死自己未遂而形成的,奇怪也就奇怪着吧。
因这次见监牢共同面对冤案,李婉儿和西门羽算是同生共死了,锦雀更想将两人撮合在一起。
李郑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两个人一拍即合,居然拼命给李婉儿和西门羽创造机会。
西门羽又恢复从前日日泡在临风小楼的日子,努力扮演一个情深相公。
这日也不知道是翠燕还是锦雀提的,或者是荷花吧,人太多了,实在记不得,李婉儿只记得满屋子都是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吵闹闹的。
就在这吵闹中,大家莫名其妙地商定好了,要追查出田荣的死因。
田荣之死确实有许多古怪之处,可现在两个人都出来了,田荣命案又发生在清河,哪有再送上门去的道理啊。
李郑氏听完这个提议后,相当赞同,“婉儿、羽儿,虽然你们俩是回来了,可田荣终究是没能回来。田家婶婶可怜啊,早些时候丧夫,到这个年岁了,独子又没了。娘当然相信这事不是你们做的,可田家婶婶可怜啊,荷花也可怜的。其实田荣那孩子,除了不爱说话,也是个好孩子的,若是可以,是该给田荣那孩子一个公道的。”
李婉儿被一堆女人吵得头晕晕的,“娘,田荣大哥之死确有蹊跷,可这事啊,得官府来追查。我们平头小老百姓的,哪里会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啊?”
一身白孝的荷花擦干净脸上的血痕后,看起来有种令人生怜的娇弱感,此刻盈盈跪倒在李婉儿和西门羽跟前,“大官人、大娘子,我夫君无辜惨死实在是冤啊。我娘,她受不了这个打击,眼看着是迷了魂了。若荷花不是一介女流,本该为夫君寻回公道的。可是,荷花......”
一看荷花这副模样,李郑氏心都揪起来了,她想到过去李婉儿受过的那些苦了,“婉儿,田荣是个好孩子,他无辜送命已是凄苦,咱们该给她讨回公道的。”
虽然在孙大人曾在公堂之上对李婉儿用刑,可最后到底将两人放了回来,李郑氏觉得女儿一定是有这个本事的。
若是能将田荣的死因追查出来,自己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回清河了,谁也说不着自己姑娘姑爷的。
她还想着回清河呢,哪怕那地方让她有不好的回忆,可那里到底是她的家。
李婉儿揉了揉头,“我们这一次遭受牢狱之灾,李家和西门家生意也遭受了重创,我们实在没有精力管这些的。”
西门羽拍着李郑氏的手,“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其实我跟婉儿也打算这么做的,田荣大哥终究照顾了婉儿这么多年,咱们也该给他一个公道的。”
这姑爷果然比女儿更懂自己心中所想,李郑氏高兴得嘴角含笑,可看到荷花一身孝衣,又不好真笑出来,只拍了拍西门羽的手,“婉儿,这事就这么决定了,你跟羽儿商量着做哈。”
李婉儿一个头两个大,这事怪不着西门羽,不管母亲说什么,他一定会附和同意的。
这事也不能怪母亲,母亲是个善良的人,她只知道自己女儿能干,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自然是可以让田荣之死大白于天下的。
这才是让李婉儿有点郁闷的地方,这不是自己想做的事,可最后就这么定下来了,自己连拿主意都不行。
看到西门羽贼眉鼠眼的样子,李婉儿没好气地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娘心善得很,她想做的事,我想帮她达成。”
西门羽这个理由让李婉儿沉默了片刻,“你该知道田荣之死后面一定有个局,而且这个局有一部分是孙大人、赵大人针对你我而设的。我们既然离开了清河,就不该再去招惹这事。”
两人坐在水池边,凉风顺着水面刮过来,让衣裳单薄的李婉儿打了两个喷嚏。
西门羽想也没想,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盖在李婉儿身上,“这么着急忙慌地出来做什么,衣裳都没穿好。”
李婉儿挣了一下没挣脱,也就随他而去了,“再说下去,我怕娘会想补偿田家。其实这事真的跟我们没关系,我们这时候插手,很容易再陷进这个局里的。”
西门羽叹了口气,“还记得在监牢中我跟你说过的吗,田荣不是死于中毒,他该是先死了才被人用了毒的。娘这个提议,看起来好像又让我们陷入局里,谁知道我们是不是真的安全离开了这个局呢?”
李婉儿想到余叔等人施展飞檐走壁的技能在孙大人家进行的恐吓,就算没有田荣之死,孙大人也很想要自己的性命了,还敢去惹他啊?
可西门羽说的这话也对,李家的喜饼和甜瓜绝对不可能有毒的,田荣一定不是死于李家或者西门家之手。
如果说,田荣之死是偶发事件,姑且定为偶发事件,可针对李婉儿、西门羽所设的局,真的也是偶然吗?
哪里有这么多偶然啊。
“你怎么知道田荣是先毙命了才被人用毒的?”李婉儿随口问了一句,事情过了这么久,西门羽怎么又提起这事了呢?
“我跟你说过了,那日公堂之上,我曾仔细看过田荣的尸体,虽然他唇色发黑,看起来确实是中毒的迹象。可是他眼、耳、口、鼻、包括指缝间都看不出黑青色,只有淡淡的灰色。田家报官相当及时,或者说那做局之人一直都在等着田荣断气,所以这一切都太及时了,田荣的尸首尚未出现石斑,很容易就能看出他并非中毒的。”
“那他怎么死的?”李婉儿想了想,投毒这个方法,只有西门羽这种不长脑子的人才会想得出,那设局之人怎么可能用这个法子?
“公堂之上田荣的尸体虽然凉了,可身子还是软的,也不见有什么奇怪的姿势。而且,田荣面容安详,并未现出狰狞之色。”
“所以呢?”
“所以,田荣应该死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