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朝阳投进庄严的大理寺,周慎难得一大早就来了,照例喊了陆龙进去侍候,卢琛儿自行站在外头。
她盘算来盘算去,终于想到了一个既不伤害陆龙,又能暂时靠近周慎的办法。
中午她携了一碗汤,走到堂前的时候故意假装端不稳,砰的一声洒在了陆龙的身上。
陆龙即刻愁眉苦脸,他今日还要当一整天的差,眼下衣服弄脏了,不成体统。
“陆哥,实在是抱歉,这可怎么办啊……”卢琛儿装作一脸焦急的模样,像是给他想主意,其实是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陆哥,这样吧,下午我替你进去当值,你衣裳脏了,也不好在周大人面前晃悠。”
陆龙闻言,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大宝,那麻烦你了。”
“只不过你得把周大人的习惯告诉我,我害怕进去惹恼了他。”
陆龙点点头,嘱咐卢琛儿擦拭灰尘的时候要轻手轻脚,不能妨碍着周慎理公务。
他还特地嘱咐,周大人不让动书架,所以记得避开。
卢琛儿铭记在心,却暗暗一喜,越是不让碰的地方,越是有问题,她得想办法搞清楚那书架后的秘密。
兴许是太后寿辰在即,卷宗折子也少了许多,周慎难得闲下来,在堂内写字饮茶。
卢琛儿轻手轻脚的走进,慢悠悠的擦拭着似乎并没有的灰尘,半响,周慎道:“会研墨吗?”
“会……”话语刚出,她觉得不妥,一个乡下穷小子人设,若是会研墨是不是有些不符合,她赶紧改口,“大人,我不会也可以学。”
周慎闻言冷哼一声,示意他坐到桌案一旁,指了指那方云阁砚台道:“研。”
卢琛儿佯装迟钝,慢悠悠拿起,假装生疏的开始研墨,她边研边打量着他的字。
他的字竟也出奇的好看,与宋笃谦相比,倒多了几分有力的筋骨,似乎隐隐散发着几分狂傲之气。
也难怪,宋笃谦是文弱书生,而周慎是自大的大理寺卿,地位不同眼界不同,他们所创造出来的东西也不同。
卢琛儿盯着那些字思索半天,却全然不知周慎早已停笔,在一旁盯着她看。
半响头顶冷冷传来一道声音,“你想学写字吗?”
此话一出,周慎率先后悔了,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子,总是莫名联想到自己年幼那时,心中总是不受控制的产生怜意。
“不了大人,小的愚笨,怕是一时半会儿教不会,还得平白惹大人生一顿气。”
卢琛儿心下发虚,若真的教起来,未免得和他产生过多的联系,到时候计划完成,想要脱身就有些困难了。
周慎一愣,没想到自己开口教人识字这么大的恩赐,竟然会被拒绝。
他微微叹气,再看向她的时候,眼神里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
赵府内,赵靖师傅的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尽数被马清玄绑起,他坐在大殿前,喝着茶,直接上演什么叫反客为主。
赵靖倒有些不知所措,他想劝马清玄不要用这种方式,话到嘴边却也不知该如何表达。
他一直不想说,师傅明面上是寿终正寝,但他仔细看过,是被下了慢性毒药,而师傅竟未曾察觉。
这药远不是常人所能习得,带着蛮夷的霸道和蛮横,只有师傅的大儿子,赵琦有这手艺。
他对赵琦有恨,但他不敢细究,只怕自己恨错了人,惹得师傅九泉之下不得安息。
至于另外一个,赵山,满眼尽是美色,缠着师妹雨儿,连哄带骗,连威胁带强迫……终是成了他的女人。
赵靖不是没有本事自己回来,他只是难以面对这两个人,一个暗杀了自己的师傅,一个夺走了自己的挚爱,他心里难受,再看一眼都会彻夜难眠。
但他也知道,师傅是多么希望他来将罗门发扬光大,若是自己一位逃避,怕是只会惹的师傅失望。
或许,让外人来做这些事,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行了,别一脸惆怅。”马清玄悠然端起茶盏,“前辈,有仇就仇,有怨报怨。”
大理寺。
“给我去打饭。”周慎丢下笔墨,对卢琛儿命令着,她闻言慌里慌张的冲去食堂,很快便端了满满一碗萝卜。
周慎抬眼往桌上看去,一碗白萝卜,旁边还放着几个馒头,再抬头,对上的是她那无辜的眸子。
他暗暗恼火,却又强压下去,走到桌案旁,迅速吃好。
卢琛儿这才自己去吃饭,回来以后却见他理好衣衫,跟着大理寺少卿等人一路朝着院外离去。
“陆哥,周大人这是去哪里了?”卢琛儿不明所以,莫非这寿宴到了?
“去宫里办事。”陆龙道:“咱们也不能多问,大人自然是有他的事情。不过,这段时间你刚好可以把堂内洒扫一下,我去食堂给你抬一桶水。”
陆龙力气很大,人也热情,打了水来还不够,还想要帮卢琛儿一同收拾堂内,周慎不在,这大好的机会她怎能放过,只能随口扯了个理由将陆龙忽悠走,此刻,堂内安静的只剩下她一个。
书架便是第一个目标,她将水泼洒到地面,挨着清扫,直到清扫到书架的跟前。
那架子上堆了些古籍,摆放的十分松散,且那书并不陈旧,像是未曾打开过,她伸手晃动了一下书架,发觉这书架内藏机关,似乎可以移动。
她在书架前观察了好一阵,似乎也没找到有什么特殊之处,这书架甚至两个特殊的摆设和物件都没有,只是一堆书。
或许,是书架本身有什么机关按钮?她伸出手,在书架的木板上摸索再三,还是没找到任何异样。
半响,她有些失落,只能先把地面洒扫干净,桌边的木椅很重,虽不是太名贵的料子,但却是重的惊人,她搬开一个,将水洒到桌下,往后退的时候,那椅子正巧岔在书架的一段。
那书架宛若一个推拉门,忽的开了个口。
卢琛儿一惊,慌忙将椅子归位,伸手一推,里面果然别有洞天。
四壁尽是紧要珍宝摆件,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卷宗,正中一个木桌,上面盖了红布,却隐隐穿过这布透出些许微光。
罗门赵家,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