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贞没多久便辞去了李平王的封号,并向皇上提出自行移居别处,暂不进京。
这一系列的操作,均在李淳还未出招之前,当他带着稀稀拉拉几个宫人离开京城,车轮的声音划破了黎明的寂静时,李淳才发觉自己的计划落了个空。
“怎么回事!”李淳在宫内大发雷霆,摔破了好几个茶盏,吓得殿内宫人连连闪躲,却还是有几个宫人被他的茶盏碎片砸伤了脚。
“不对!”李淳越想越觉得不对,虽说李贞平日有几分聪明,但自己此番计划缜密,又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这群人万万不会走漏一点风声,那这李贞,到底是怎么猜到的。
而且他赶早不赶晚,时间刚刚避开。
一瞬间,李淳的脑海闪过最后见到李贞的那副情景,他站在殿内,踱来踱去,终于他想起了当时在李贞身旁的两位宫女。
一位浓妆艳抹甚是粗鄙,一位倒是细皮嫩肉,还算俊朗。
只是,那位俊朗的女子,怎么似曾相识啊。
卢琛儿下了工,走在回罗门的路上,忽的从屋檐上飞下两个黑衣人,没等她呼喊,人便被带去了一个破旧的宅邸。
她苏醒的时候,第一反应又是,自己被绑架了。
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啊。
李淳从外面慢慢走了进来,他黑色的袍子,衣摆带风,走进来的时候,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卢琛儿竟然感受到了隐隐约约的杀气在慢慢弥漫。
李淳——这又是闹哪一出?
卢琛儿心知肚明,自己给李贞出谋划策的事情,怕是被勘破了。
不过事已至此,死猪不怕开水烫,她如果抵死不承认,她就不信李淳敢杀了他。
“马大宝?”李淳转动手中的黑色宽扳指,不屑的打量了地上的人,“你是李贞什么人啊?”
“二皇子殿下,奴婢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卢琛儿开始装傻充愣,“大皇子殿下不是已经被流放了吗?”
“流放?”李淳皱起眉头,这个词用的倒是深得他心,只是,他转念一想,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为何说他被流放?”
“不是吗?”卢琛儿拿出了在周慎面前冒充乡下小子的那一面,“我们底下做事的,都说大皇子被流放了啊,听说皇上让他不要踏进京城半步,就连前不久赐封的‘李平王’称号,都褫夺了。”
“呵~”李淳闻言倒是得意的笑了一声,皇兄啊皇兄,没想到啊,闹这么一出苦肉计,竟然只是为了让自己保命,只可惜,逃出宫又怎样,依旧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李淳想到这里,狠狠的转动了一下戒指,未了,眼神变得狠戾起来,他低头看了眼前的这个小子,拔剑准备将他彻底铲除。
可没成想,卢琛儿正觉得后背难受,转了一下,那剑将她的帽子击落,一袭青丝忽的落下。
卢琛儿一颗心开始慌了起来,原本伪装的再好,此刻也明白自己已经是死路一条。
李淳看到的时候,也是大惊,但紧接着,他倒觉得这件事情变得好玩儿了起来。
他俯身,慢慢蹲下,伸出的手指,狠狠的捏住她的下巴,轻蔑道:“你是女子?”
“我……”死路一条只能求饶了,卢琛儿瞥眼看了一眼窗棂外,漆黑一片的枯草地,荒芜人烟的旧宅子,自己能不能活,全凭老天爷垂怜了。
“二皇子殿下,奴婢不是有意隐瞒女子身份的,小女子家境贫寒,父亲早逝,后母生了儿子便把我当粗使丫头,不给我饭吃还动辄打骂,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打工买了这么个身份,进宫做份差事。”
卢琛儿边说边哭,一滴滴的泪珠打湿了李淳的衣袖,“殿下,您放心,我对大塘绝对没有二心,我只不过是想要吃口热饭。听说在御前拿的俸银最高,虽说这皇上脾气不好了些,但我不怕苦,不怕累,我早晚要在京城购置一所小宅子,到时候……”
卢琛儿话未说完,李淳再次狠狠的捏了她的下巴,甚至,更加变本加厉,伸出手掌,直直的钳制住了她的后脑,另一只手,则慢慢悠悠的在她的脸上划过。
卢琛儿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内心慌乱不堪,瞧着李淳那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她心里的恐惧便愈发加重。
“还算有几分姿色。”李淳松开钳制住她的手,未了冷笑了一声,“你想活命吗?”
“我,我想。”卢琛儿卑躬屈膝的朝他作可怜状,“我…殿下,我想活。”
“很简单。”李淳转过身,一双锋利且狡黠的眸子一闪,“从今日起,你需要把皇帝的所有动作全都收集起来告诉我,你就是我安插在皇帝身边的暗探。”
“好。”卢琛儿连连点头答应,这二皇子果真野心很强,竟然连自己老子都打算算计着。
“不能暴露,而且,我要的是所有有用的东西。”李淳暗暗咬着后槽牙,“若是你敢有半分二心和欺瞒,我定然能让你,不,得,好,死!”
妈的!卢琛儿暗暗骂道,这威胁还没完没了了是吧,帮你,我肯定帮你,我早晚帮,死,你!
“是!殿下。”卢琛儿虽然心里极其不满,但表面上还是伪装的十分好拉拢,“奴婢定为殿下马首是瞻,不放过皇帝的每个动作!”
“好。”李淳笑笑,谅她一个弱女子,无权无势,应该也没什么人脉,到时候用完了,直接杀了就好。
卢琛儿就这样被李淳放下,她不敢轻易回罗门,她怕暴露自己和马清玄还有赵靖前辈之间的关系,只好拐进巷口,准备找一家客栈将就一番。
未料,刚拐进去,黑暗中便被一只大手揽进了一个温热的胸膛,鼻尖嗅过墨香的时候,卢琛儿才反应过来,是马清玄。
“马清玄。”这是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趴在他怀内,委屈的喊着他的名字了。
她不管遇到了什么,似乎内心都在期待着一个人,这个人,似乎就是眼前的人,这个让自己无法抗拒的人。
“没事了。”马清玄轻轻拍了她的后背,默默安慰着。
今晚他大理寺的案子忙的有些晚,走到宫外的时候,宫门已经下了钥,他只好折返回赵家,谁料这丫头根本没回来。
他坐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直到山初道长出来掐算了一下,他才知道卢琛儿遇到了危险。
他没多想就往外跑,还好被山初道长拉住,告诉他有惊无险,尽管去巷口等待,这才等来了仓皇而来的卢琛儿。
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他白日里还准备了一大通训斥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