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龚骏见龚丞相不回话,只是在频频的打量着四周,他心虚的伸出手,摸了摸后脑勺,满脸堆笑。
“呵。”龚丞相瞥了他一眼,没等他反应便走到桌案前拎起他刚刚写满字的宣纸,只见上头写满了随心的文,竟是和桌案一般的杂乱无章。
“你在写什么?”
“写。”龚骏一怔,“就是随便写写。”
“那你这几日为何总把自己关在房门里啊?”龚丞相随手将宣纸丢回桌案,看到这小子如此反常,他总是隐隐的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按道理来讲,若是真的对卢琛儿情难自控,那么卢琛儿被马清玄带走之后,他应该十分悲痛,按照自己对他的了解来说,自己这个儿子,应该是天不怕地不怕惯了,又怎么会在乎是不是御赐的亲事呢?
虽说将自己关在房门内,是表现了几分抑郁之色,但这宣纸上的所写所涂,也压根不像是一个刚刚失去心爱之人之后的样子。
这小子……是在玩着花样骗人呢吧?
“龚骏啊。”龚丞相将眼神从房内四周收回,转身看向了龚骏。
龚骏听到自己老爹用如此和善的语气和自己讲话,突然感觉到了一股不祥的气息,“爹?”
龚骏迅速绕到龚丞相身后,伸出手便妄图用按摩肩膀来讨好他,不成想,龚丞相压根不吃这一套,转过身将龚骏的手,完美躲开。
他顺势,还坐到了屋内的椅子上,桌上的茶室空的,他伸出手指,点了两下桌子。
龚骏无奈,只好亲自给老爹斟了茶。
“龚骏,你说这闱试改革的成效如何啊?”
“爹,我不知道啊。”龚骏皱眉,“我这段时日都没有出门,这什么改革之类的,我全然不晓。”
龚丞相心底轻笑,这小子事到如今,还不忘了演戏呢。
他放下茶盏,道:“也对,你没出去,自然不晓得。这改革啊,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要我说,皇上就该今早劝大皇子殿下收手,这胡闹的一定份儿上也该停了。”
“为何说是胡闹?”龚骏气恼了起来,“如今的大塘上下皆手捧书卷,人人奋发向上,百姓们觉得这日子有了奔头,爹为何觉得是胡闹?”
“况且,如今多地涌现出了许多人才,皆是一日两日便能熟背四书五经的,试想一下,这些人若是今后入了朝堂,定是能成为造福大塘的栋梁之材。”
龚骏越说越起劲,龚丞相反而不出声了,他只是抬头看着龚骏,一双眼眸含笑,却平白的生出些许威严之气。
半响,龚骏也无言了,这才意识到,自己怕是说漏了。
明明没出门,可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却一清二楚,但刚刚却在和父亲表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真是尴尬啊。
龚骏手心出了汗,略感无奈。
“没想到,我这个儿子,平日里就算不出门,却依旧能够知晓天下事,往日,竟然是我小看了你。”龚丞相没有将话说透,是等着龚骏自己承认。
龚骏知道,现如今,自己再瞒,怕是已经没有必要了,他走上前,开始了他一贯的风格——撒娇。
“爹,您就原谅我吧。”龚骏将锋芒收起,开始细声细气的讲话,“我这也是为了大塘的未来在考虑,平日里您如此难说通,若我不想出一些极端的办法,就怕是这个方法迟迟不能生效,白白的耽误大塘的未来啊。”
“哦?”龚丞相佯装吃惊,“你何时如此关心大塘的未来了?还有,这个破办法,是你想出来的?”
“嗯……”龚骏的声音细如蚊蚁,他知道自己理亏,只能任由老爹指责了。
“你小子,这是摆了你爹一道啊?”龚丞相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该庆幸自己儿子并不是那种乱来的,无法无天的人。
可是,这一招,又让自己被迫改了主意,站在了大皇子殿下的立场之上。
真是不知是喜是悲啊。
“爹。”龚骏仿佛将龚丞相看穿了一般,他走上前道:“这闱试改革,确实是一件好事,您不是还受到皇上的夸赞了吗?我可是知道啊,皇上可是赏了您不少东西。”
“你小子。”龚丞相起身,带着嗔怪的指着龚骏,“真是鬼精着,还学会耍你老子了。”
龚丞相长舒一口气,“好在你并没有因为卢琛儿而乱了自己的心神,这一点,倒是让我这颗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了。”
“嘿嘿。”龚骏笑了笑。
“行了。”龚丞相瞥了他一眼,“把你这桌子收拾收拾,乱成这样像话吗?还有,今晚出来用晚膳,省的你娘一直担心着你。”
“知道了爹。”龚骏笑笑,看着窗外温暖的光散落在父亲离开的背影上,他也不自觉的舒了口气。
只是,他的心口莫名落寞。
自己真的没有被卢琛儿扰乱心神吗?这一点,似乎就连自己都说不准,又有谁能说清楚呢?
龚骏正站在原地发愣,却听底下人来报,“小少爷,卢姑娘来了,说是来看望您。”
“卢?”卢琛儿……
龚骏一愣,自己喃喃的在心底念了她的名字,“知道了,我这就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