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不可能如他期望的那么多喜欢。
她祁家出情痴,看看老七还有平宁就晓得了,她的心里何尝不是长长久久的住着一个人?
想到这里,顿时清醒如旁观之人,原是把所有阻碍都变成借口,一而再的回避。
喜欢,却不会喜欢得死去活来,喜欢得非他不可。
既然如此,不若早早绝了他那重心思,他还有机会遇到真正心爱的人。
百里醉正好不错。
祁若翾看人的眼色还是有的,是妖魔鬼怪牛鬼蛇神,她这女皇不白当。
早就有心成全。
收回放远了的心神,她寻思问,“东都都尉那边……上任的日子是什么时候来着?”
到底小虎子是她身边的老人了,得她一问,想都不用想就道,“文昀飞这月二十七上任,他上面老父广禹州刺史文大人也算兢兢业业的老臣了,既然苍阙与东都这样近,皇上可要召见他?”
祁若翾点头,“这件事情你让……”
停下来仔细想想,她道,“你让冷绯玉去办,他稳重,懂得分寸,事事有他在朕放心些。”
小虎子应了声‘喏’就退了出去。
就是个东都都尉上任,命好得女皇召见罢了。
哪怕东都再是位置特别,他也还是只个都尉啊……让堂堂定南王就办这个事情,啧,不就是抱着把事情越穿越开的心思么。
我的女皇嗳……
小虎子公公忠心耿耿的暗自哀嚎:您这是存了心要把沈瑾瑜往外推啊!
……
女皇没见着,百里醉跪足了两个时辰,一瘸一拐的上马车回城主府邸。
小身板里憋了一肚子的火!
前不久和女皇陛下喝酒的时候,她还觉着人豪迈,人洒脱,人有万种风情和包含天下的胸襟。
谁想……
坐在马车里,她小心翼翼的给自己揉膝盖,稍微用力按都钻心的疼!
就算是她不对在先,这会儿也屈得慌了。
你一国之君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可我百里醉嫁不成沈瑾瑜就要跳火坑!
再说立婚约的又不是她,换别家她也是定要紧抓不放的。
就当借的不行么?又不是借了不还,两个人把她夹在中间出气,很有快丨感?!
她越想胸口越梗得不得了,眼都憋红了。
马车也不知道行到哪里,反正是大街上吧,外面很吵,依稀就有阵较为明显的马蹄声靠近,像是在她车外停下了。
得一男声有礼有节的问,“沈二夫人可在?”
百里醉没好气冲外面闷了一句,“不在!”
外面没生气,反而悦耳的笑了,车帘被拉开,当前有酒楼的光亮透进来,连着外面骑在马上的男子也叫她看得清楚。
邵和?
百里醉顿时理智了三分,强打精神挤出笑,“原来是邵和大人,刚才多有失礼?见谅见谅。”
邵和长得很斯文,当得起‘玉树临风’这样修饰美男子的词汇,眉眼间带着蛊惑的阴柔气,看着很美,美如蛇蝎。
你说一个这样的男人,他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
“不打紧,下官冒昧前来,还请夫人勿要见怪才是。”他十分客气。
百里醉坐在车里眼红红的望他,那气压在心口中央,并非说散就能立马散去。
考虑眼前的人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也是多得了他,自己才能成事,于是好话不知道怎么说,坏话却也没法说,干脆沉默了。
邵和很会给自己圆场,礼貌的候了会儿,见她没说话的打算就再拱手对她道,“还没恭喜沈二夫人新婚。”
百里醉淡淡的低首,“多谢。”
“您这是……打太守府来?”
他眼尖,百里醉又坐在他视线对面,借着身后透进来的光往里面不经意的一个探视,轻易能望到她裙摆膝盖那处的灰尘。
在宫里呆久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模样,怕是跪了少说有个把时辰。
难怪眼是红的。
不待百里醉告辞,他先善解人意道,“沈二夫人受委屈了,皇上近来心情不大好,下官也不知缘由为何,不过您千万不要往别了处多想,这婚既是皇上亲自下的旨,不管从前那些谣传多凶猛,都只是谣传而已。”
他还劝她放宽心?
那为何开口先说她受了委屈?
“大人说笑了。”百里醉不是软柿子,你不仁别怪我也不义,眸光一凛就笑道,“谣传谣传,没人造谣谁会传?那些三教九流难登大雅之堂的话,我是决然不会往心里去的,跌分子不说,还给我夫君蒙羞,我如今嫁了沈家,好吃好喝好睡,夫君人俊钱多好说话,走哪儿都有人卖三分薄面,这是哪门子的委屈?说起来,还真要谢谢邵和大人的成全,要不改明儿个大人您得了闲,我设宴好好款待您?”
语毕,此处一片静默。
跟在邵和身后的那群乌合之众都纷纷撇开脸,移开视线,当作没听见,没看见。
赶车的慕宝快忍不住爆笑出来,少夫人好口才!
不用看都能猜到邵和那孙子的脸色有多难看,这不,都气得说不出话,哑巴了。
他手里甩着马鞭,余光一斜,不小心就望到个熟悉非常的轮廓,再定眼一看,不是自家二公子是哪个?!
只太奇怪了,二公子的脸色何以差成这样?
邵和被百里醉连消带打,三教九流这些话……只差没指着他鼻子骂了。
本想撕破脸皮教训她一个忘恩负义,可他骑在马上,眼界高,举目便望见死对头近在眼前。
之余沈瑾瑜,邵和实在太有自知之明了。
比家世,他没有。
比身份,他没有。
他有的是一张皮囊,以色侍君,以色求权,靠着这张脸和阿谀奉承讨好女皇的本事,他就什么都有了。
别人骂他那些都无所谓,本来就是那么一回事。
但真要计较,都是娘生的,谁没自尊?
若他有沈瑾瑜的那些,他绝不会靠出卖色相来过活。
这是邵和的底线。
他打心眼儿瞧不起沈瑾瑜,借着‘真爱’之名缠着女皇,了不起你把大祁江山推了,自己做个开国皇帝,把那没心没肝的女人圈禁起来独享啊!
成日里摆个忧愁的样儿,一个生意人插手朝堂插手后宫,管得忒宽了!
邵和更觉着给他使的这个绊子是做好事,可惜人家不领情罢了。
想想罢了,他收回和那双含着明显火气对视的眸,淡笑着同百里醉客套,“成全不敢当,都是沈二夫人的造化好,皇上还在等下官,这厢先行一步了。”
他打马而去,百里醉反倒茫然了。
还期待他回个嘴,好借机拿他来撒气呢!
她不明状况的喃喃自语,“怎么就走了。”
车外,就近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立刻讽刺道,“舍不得?见了恩人没给他磕几个响头,心里过不去是吧?”
慕宝颤着嗓子弱弱道,“二公子,您怎么来了?少夫人她……”
他笑,这会儿哪听得进谁说什么?
耳朵边光回味百里醉‘夫君人俊钱多好说话,谢邵和大人成全’这一句就够他喝一壶了。
他当真是太好说话!
讽刺里再多三分戏谑,“不来怎么能瞧着这出好戏?比元宵上戏台子唱得都精彩,简直妙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