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莫小力破天荒的睡到了晌午也没起床。 莫大拳在程家的堂屋里等了好久，才不得不自己扛上破锄子去点小麦。 深秋初冬，正是早晚气候开始寒凉的时候。莫大拳站在自家地里，感受着从崖下冲上来的寒风，心中也颇为寒凉。 若是以往，莫小力肯定是要黏着他，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边的。 可是昨晚，莫小力却使小性子，住去了程家不说，今早还赖床不肯见他。 这样的莫小力让莫大拳伤心。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竟让莫小力如此的抗拒他。 本来，麦子被祸祸了，莫大拳就伤心烦躁不已。再加上莫小力来这么一出，莫大拳是真的无心担忧来年麦子的收成了。 其实莫大拳误会了莫小力。她之所以要住进程家，不过是为了方便行事罢了。 但是，这件事没结束之前，莫小力不肯让莫大拳知道。因为莫小力知道，莫大拳肯定会阻止她的。 晌午，莫小力睡了一觉起来，感觉全身舒爽，却仍有困意。但她担心莫大拳，便急匆匆的喝了一碗稀饭，拿了个馒头，就回家去了。 回到家以后，果然见老爹没回来。莫小力就知道，老爹伤心了。 顾不上思及其他，莫小力站在自家的晒坪上，朝谷下喊了一嗓子，叫莫大拳回来吃饭。 之后，莫小力便手脚麻利的焖上了米饭，扯了两个萝卜，拿出从程家带回来的腊牛骨，临时烧了个汤。 当然，牛骨晌午是没办法吃上了。但萝卜借了牛骨的咸香味，味道会更好吃一些。 照例，莫小力去大伯家的酱缸里，又捞了两根酱黄瓜。 或许是莫小明把话带到了，这一回金氏倒是没有出来叽歪。就是大伯莫大福，还满脸带笑的出来请莫小力进去一起吃饭来着。 “小力，我还以为你不回来煮饭了，我就在家吃了。”莫小力急慌慌将碗里高粱米掺白米的饭吃完，便兴冲冲的跟着莫小力回她家去了。 “我不煮饭我爹就没的吃咧。小明哥哥，你不是刚刚吃饭吗，怎么没吃饱？”莫小力见莫小明一边烧火，一边咽口水，便问。 “我娘做的饭菜不好吃。她就只会用白水炖大白菜，一点味儿也没有。”莫小明闻着砂锅里传出来的肉香，口水流得更欢了。 “小明哥哥，你就不想下山念书吗？我见小聪哥哥还没你聪明呢，你怎么没去念书？”莫小力真觉得莫小明这娃有些讨巧，还会做人。 “我也想念书咧。但是我爹娘说，我们家供不起两个孩子。小力，我觉得以后我哥要是出息了，他肯定不会管我爹娘。所以，我得待在爹娘身边照应他们。”七岁的莫小明难得说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莫小力把萝卜切块，放入砂锅内，看着一脸忧愁的莫小明道：“小明哥哥，等我出息了，一准儿送你去上私塾。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许你爹娘再欺负我爹。” 对于画大饼这件事，莫小力是打小就用得得心应手了的，所以这话说得一点压力也没有。 “嗳，小力你放心。以后二叔老了，我来孝顺他，给他送终。他就是我亲爹，不对，他跟我亲爹是一样的。”莫小明咧着嘴，那面上的向往，看得莫小力想要发笑。 待砂锅里的萝卜块呈现酥烂的时候，莫大拳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家。 莫小力一见莫大拳，就赶紧将撕成小片的白菜梆子烫熟，用酱拌了一碗，端上桌。 吃饭的时候，莫大拳闷不吭声，几次想要对莫小力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莫小力心中还在为昨晚的事吊着，也没发现莫大拳的异样。 吃过饭，休息了一下，莫小力就提着小篮子，跟着莫大拳下地去了。 由于有心事，莫小力一路上都走得很不稳当。要不是莫大拳时时关注着莫小力，恐怕莫小力就滚下石阶许多次了。 莫大拳这时也察觉出莫小力的异样来了，走到闫家的时候，莫大拳想张嘴问。 闫离离从斜刺里冲出来，拉着莫小力进了她们家说小话去了。 “大拳叔，我跟小力说会话，你先下地去吧。”闫离离仅仅回身给了莫大拳这句话。 莫大拳无法，也只好带了满肚子的疑问下地去了。 经过张家的时候，二娃见了莫大拳，便如见了鬼魅般哭嚎着冲进了院子，嘴里嚷着什么妖怪、鬼之类的。 莫大拳更加疑惑了。以前二娃见到他，就算不亲近，但也从来不惧怕的。 但是，疑惑归疑惑，莫大拳还是没大放在心上。他现在还为莫小力不搭理自己伤神呢。 “小力，你听说了吗，昨晚闹鬼了。听我奶奶说，好像是你娘。你娘怪那些人欺负你跟你爹，就出来闹事了。”闫离离将莫小力让进自家院子一个小角落的梨树下，小声道。 “真的吗？闹鬼了啊？我娘出现了吗，她怎么说？”莫小力抿着嘴，激动得捏紧了小拳头。 “不知道，我也是偷听我娘跟我奶奶说的。她们说，你娘去了张家跟钱家。张家的婆婆跟钱婶子都病了。钱太爷爷跟大钱奶奶，还有钱二婶也都生病了。”闫离离四处望望，见家里人没出来，才道。 “这就生病了呀。哎哟，他们真是胆小鬼。我娘肯定是太生气才会来帮我跟我爹讨公道的。”莫小力有些自得，还有些小紧张。 “小力你不知道，今早钱二叔跟钱伯伯下山去了，说是去请个道长回来灭了你娘，让她魂飞魄散。”闫离离说着，双眼就有些红。 莫小力一听可不干了。她娘有什么错，凭什么要让她魂飞魄散，那她以后怎么投胎。 莫小力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又办坏了一件事情。而这一次，直接祸害到她无辜的亲娘。 “哇~她们欺负人。他们要不欺负我们，我娘怎么会去找他们。他们都是坏坯子，坏得肠子都烂掉了。”莫小力慌张了，无助了，当下也没有了戏弄了人的好心情。 闫离离呆愣愣的看着说哭就哭的莫小力，手足无措的望向自家堂屋门口。 “小力，你别哭啊。你哭那么大声，我娘他们该出来啦。”闫离离紧张的劝莫小力。 “离离，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咧。哼，我要上门问清楚，那些坏痞子，我要去咬死他们。呜~”莫小力捏捏小拳头，转身就跑了。 闫离离赶紧追上，口中不停的叫着：“小力，小力你别去。小力，你人小，还是等大拳叔回来再去吧。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