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于院里回来，莫小力的情绪莫名的低落。许是因为老于最后那一抹忧伤感染了她。 三年了，莫小力见到老于那突然就变得哀伤的模样，心中总有些不适。 “爹，你说，要是哪一天你出远门了，会不会经常想我？”回到家，莫小力突然问正在收拾番薯的莫大拳。 地里的红薯，已经挖了一些。莫大拳正在清理红薯上的泥块，跳好的出来堆放到堂屋，打算埋到菜地边上，等来年再挖出来育秧。 “爹不出远门，爹就守着你。”莫大拳被问得莫名其妙，却也老实回答。 “我是说如果，你不得不出了远门，并且遇上了什么事儿一时回不来，你会不会想我，会不会急着回来看我？”莫小力见莫大拳老实巴交的，就又补充问道。 “那是一定的，爹不放心你。总之，只要你不躲起来，爹都会找到你的，放心。”莫大拳实在无法想象许久见不到莫小力的那种情况。 看来，莫大拳还是没全理解莫小力话中的意思。莫小力叹息一声，终是不再逼问莫大拳，回房去了。 老于如此的想念自己的闺女，或许是闺女吧。反正，他总这么独自怀念着，却不曾想过要回去见亲人。这是莫小力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 按理说，云千户等人对老于其实还是有些恭敬的。至少，在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之后，便对他多有照顾。 只不知，为何老于从来就不提回家的事情。听云路说，老于在京城有亲人。甚至，他的老母亲仍健在。 莫小力烦躁的回了房，无意间见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只滑稽的小毛驴，突然又有些忧心起来。 王家堆积的毛织品越来越多，甚至村里不少的人家，也都攒了一些。现在，大家擎等着自己找销路呢。 想到这件事，莫小力也没心思去烦恼别的事情了。听说前几日刘长乐回村过重阳节，现在还没下山，莫小力便打算去跟他商量商量。 但一想起之前也曾让他带了不少下山去寻销路，却没寻到，莫小力就打消了念头。 这人吧，其实能力是有限的。不对，是他已经不打算将经商作为今后的谋生手段了。 毕竟他儿子才考了举人，他们家也正式踏入了仕这个行列了，再经商便有所不妥。 刘家倒是有三兄弟，奈何刘长生跟刘长河根本就不善于经商。因此都老实在山上种地呢。 潘家嘛。黑蛋倒是个经商的好材料，不过人家是有志向的。黑蛋说了，要成为这十里八乡最有名的木工匠人。 黑蛋所攻克的木工，并不是程家的那一种，专门用于制作家具饰物的木工手艺。而是要成为宋立那样，专门为富贵人家的大宅院雕梁画栋的木工。 宋立，也是跟随老于的一个木工匠人，还曾是老于家的一个家奴。当年随了老于前来这里寻找什么人，之后双双被抓进了私矿场。 当时，同行的好像还有四五人，但最后活下来的，也就老于跟宋立了。 要不是有莫婆子在，或许老于跟宋立也早已老命不保。 宋立，在京城已经有了家室。前年的时候，他还回去探了亲，一走就是半年。 半年后，他从京城给老于带回了许多的东西。其中，包括老于的老母亲写来催他回家的信件。 然，一年多过去了，老于始终没有想过要回京城探望老母亲。 宋立在一边看着干着急，却也无法撼动老于的决定，便只能按耐下心思，教了黑蛋跟村里另外两娃子木工手艺。 别说，宋立的手艺真是非常不错的。就莫小力家的房子，那房梁跟门柱，宋立都给雕上了瑞兽什么的，上了漆后看起来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就是老于院子里所有的游廊轩窗梁柱什么的，无一不是宋立一人精心雕琢出来的。 也正因为宋立的手工太过于精致，老于那间小院，愣是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将将建成。 黑蛋学了两年的手艺之后，更是对这门手艺如痴如醉。这一会，要想让他先将学艺放下，去当了商人，那简直就是做梦。 放眼半峰村，能经商，又让大家放心的人选，还真不多。 闫蟹才十一岁，是闫家的长子，如今在山下上私塾。莫小力曾经想过让闫家去干这件事情，奈何闫家对此道不感兴趣呀。 倒是常婆子跟钱家的二房，曾几次托人来说和，说是愿意当这个销售员。只不过，村里参与了这件事的人家，都不放心这两家的人，便没答应下来。 “爹，我去桑桑家一趟，待会去地里找你。”想了想，莫小力便出门去了王家。 王家，也在为那些越堆越多的毛织品犯愁呢。 “我说，咱这毛衣什么的，也织了这老多了，那小力怎么还没想办法卖出去呢？别是瞎耽误咱的功夫吧。”王家二婶看着堆了大半个纺织间的毛织品问。 王家大嫂，桑桑娘亲眉间也有些担忧，却未表现出来：“别担心，如今天还算暖和，晚些再卖出去正好赶趟儿。” 王桑桑正在跟小姑研究那些毛偶，听个妯娌俩的话后，便很是自信道：“小力办法多着呢。你们别忘了，小力可送了老些毛衣什么的，给云千户等人呢。还有古县令老爷，他们都是当官的，肯定能把广告打出去。” 广告效应，这也是莫小力传授给他们的新鲜词汇之一。当初为了解释清楚这个词，莫小力可谓绞尽脑汁。 毕竟，她对于这个概念也有些一知半解，但就是知道品牌是靠广告给推广开来的。 当初的半峰村粮食，是利用了饥饿营销这样的手段打开的市场。然后自然的成为了品牌。 再加上过路商人们对其的热捧，才渐渐推广开来。 但毛织品不是粮食，在无人问津的情况下，根本就不能利用饥饿营销的手段，也无法打出品牌。 这才是莫小力烦恼的原因。让谁下山去卖，那不过是个小问题。要卖得出去那才是难题。 正在王家几个女人热闹的讨论这件事的时候，莫小力便上门来了。 “小力，你怎么来啦？是不是找到销路啦？”王桑桑下了台阶，将院子里莫小力拉进纺织间。 “别提了，正烦着呢。你说我爹都不让我下山，我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呢。”莫小力耷拉着小脑袋，以往的神采全都没了踪影。 随着莫小力志气的低迷，王家妯娌也都跟着忧心失望不已。三年的心血呢，要是这么糟蹋了，当真是让人痛心。 “小力你怕啥，你家里有三位小公子呢。他们随便哪一个，只要能下山都行，你都能跟上不是。”王桑桑不解的看向脑子突然不灵光的莫小力。 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呀。莫小力光顾着想要去说服老爹了，便忽略了家中的几个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