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家回来，莫小力提了锄耙子就往谷下跑。趁现在天气还不算凉，她得尽快帮莫大拳将所有的粮食都收仓。 若她真要下山，那定是要在山下逗留个一两天的，到时候莫大拳肯定会无心于这些事。 到了谷下的地里，莫小力意外的见到了许久没出现在她面前的邢三。 邢三正在钱氏家的地里，带着二娃挖番薯。张婆子提了个篮子，将挖出来的番薯收拾好提到地头倒进箩筐里边。 莫小力经过张婆子身边的时候，听到了张婆子那一声从鼻孔里发出的冷哼。但她一点儿也不计较。 钱氏意图拐卖人口，被判了三年的劳役。就算将来回来，那名声也臭得不行。 这年头，虽说府衙也有女衙差，男女囚室也是分开的。但进过牢房的女子，其名声依然狼藉。 更别说，钱氏还是因为有真凭实据才被抓进去的。 二娃因为有那样的一个娘，完全被村里的娃子孤立了，就跟钱家的几个娃子一般。 好在，二娃被邢三带的不错，目前来看，没有任何黑化的苗头。甚至，二娃还开朗了不少，总是跟在邢三身后叫叔。 倒是钱家二房的大孙女，听说在家里可阴狠了。凡是钱大钱三兄弟妹在背人的地方，总是要被她收拾一顿的。 莫小力就碰到过那闺女用木棍抽打钱大钱，逼钱大钱的妹妹给她下跪磕头，让钱大钱的小弟捡起她故意踩到地上的馒头吃。 当时，那闺女看向莫小力的眼神，可谓是相当的复杂哪。就好似莫小力欠了她百八十万两银子，又偷了她的男人一般。 本来，那就是人家钱家的事情，莫小力并未在意过。奈何那闺女，经常借故接近程道闵，还在程道闵面前各种作。 所谓的各种作，其实也就是装无辜，扮小可怜，寻求同情与帮助。 不仅如此，那闺女还对黑蛋以及刘子清试过同样的手段。 黑蛋那娃子，说穿了，就是个神经巨粗的孩子。面对那闺女的各种作，他也就是当时同情了一下，甚至小小出手帮了人家一把，过后便忘了。 至于刘子清，人家毕竟是个读书人，每每只是苦口婆心的跟那闺女讲些之乎者也，便成功将人给吓退了。 也就是程道闵，这人太过于沉默寡言，不善于跟别的娃子交流。除了面对莫小力的时候，他能侃侃而谈之外，对于别的女娃，程道闵那是敬而远之的。 就是莫小力的小闺蜜刘鱼鱼，也没跟程道闵说过几句话。 可想而知，被那闺女缠上的程道闵有多窘迫。几乎是那闺女说什么，程道闵便不耐烦的答应了什么。 当然，程道闵也是量力而行的。若非他力所能及的事情，程道闵也会直言拒绝。 只是，许多的时候，那闺女实在是不好打发。若不是有莫小力常常从中搅和，只怕程道闵现在就成为那闺女的御用叮当猫来了。 那闺女叫钱串串，今年十二岁了。长得吧，也算周正，就是那副嘴脸看得人相当的不爽。 正比如现在，她背了一小背篓番薯从莫小力身边经过，先是善意的对莫小力一笑，随后又热乎的跟张婆子打起了招呼来。 “张奶奶，你们今年可算是有福气了。瞧这老些地，先就让人帮着收得差不多了，现有又来了个壮劳力，真是令人羡慕哪。这你可得感谢人家小力。要不是她，你们家现在恐怕连稻谷都没割完呢。”钱串串一边说，一边瞟了莫小力一眼。 张婆子也不是笨的，直接回击道：“那你也得感谢人家咧。要不是人家好心帮忙，说不得现在你们钱家又多了两个坟包。” 听说钱山夫妇在采石场里，可谓是过得生不如死。每日被鞭笞着干那些重活累活也就罢了，临了还得伺候采石场里的老人们。 那样的苦日子，让钱山夫妻俩几乎不曾直接背过气去。奈何采石场的负责人得了上级的指示，总是给那两人留了喘口气的空档，之后又狠狠的折腾。 即便李氏曾经受不住自杀了一会，仍旧被人给请大夫给救了回来。 如今三年过去，据说那夫妻俩形同走尸。既了无生趣又不能死，整日整夜的煎熬着。 钱老太太曾下山托人帮忙打听了两人的情况，回来后就大病了一场，几乎没能熬过去。 要不是钱大钱带着弟妹伏在她床边整日整夜的哭，钱老太太只怕就真那样过去了。 钱老太爷自那次从衙门回来后，整个人总是痴痴呆呆的。本来威严无比的老头儿，如今变得怔怔愣愣的，还总是忘了人事。 至于钱串串为什么这么喜欢挤兑莫小力，大概是因为莫小力过得太好吧。不似他，因为父亲帮着钱山活埋了先大伯娘而入狱三个月，给她的名声抹了黑。 对于钱串串跟张婆子的意有所指，莫小力权当做听不到，扛着锄耙子急哄哄的进了自家的地界，开始挖起了番薯。顺带的，将那些玉米根也刨了。 莫小力力气大，几乎一耙子去，就能刨起一串番薯。一路过去，基本上就跟把地翻了一遍似的。 “爹，今年的红薯长得真好，咱多磨些红薯粉吧。”莫小力看着比她小腿还粗的红薯，忍不住兴奋道。 莫大拳挖了大半垄番薯，正拄着锄耙子休息，只是闷闷的应了一声 他刚刚走神了，没听清莫小力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莫小力是什么时候来的。 莫小力见莫大拳心不在焉，以为他在为自己今早去了老于那里而不快，便不再搭理他。 干了一天的活计，莫大拳总是不怎么走心，经常看着莫小力忙碌的身影欲言又止的。 然直到了晚间，莫小力都快要进房睡觉了，莫大拳也没闷出个屁来。 莫小力见状不禁奇怪，张口就问。奈何莫大拳除了几声叹息，竟一个字也没跟莫小力说的。 面对这样的莫大拳，莫小力只当是自己最近太过忽略他，也没大往心上去。 次日一早，父女俩相伴一起下地，打算将最后的那点红薯给刨出来。路上，莫大拳突然就开口问道：“小力，要是你离家久了，会不会很想回家？” 莫小力听了莫大拳的话，张嘴良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感情，莫大拳是在她昨日提的那个问题烦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