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老于并未打听到些什么，只是听说莫小力认了一门亲戚，觉得他也能认下莫小力当干孙女罢了。 或许，这样一来，老于便能将一腔愧疚，都弥补在莫小力身上。如此，他的心中也能好受一些。 “老于伯伯，那不是我认下的亲戚，他们是我娘的亲人来着。”莫小力说道。 老于也不在意莫小力的话，而是将心中的决定说了出来。 “老姐姐，老哥哥，不瞒你们说，我当年也有个闺女。只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下落不明了。如今看到小力，我就觉着跟见到了亲闺女一般。”老于说着说着，声音便有些哽咽。 闺女丢失十三年了，他也有近十八年没见过自己闺女了。这算什么事儿呀。 听得老于说着那些久远的事情，莫婆子两口子也是感慨万千。只有莫大拳在一边眼神幽深的盯着老于直瞧。 倒是莫小力，很是不忿的说道：“老于伯伯，你当初就该放下一切，跟着你妻女一起出走的。那个女人，要么想法子给弄死，要么就将她丢到外边的庄子上不管才对。” 老于面上浮现悔痛，嘶哑着声道：“当初，就是太看重那些名利与权势。如今想想，那些东西，没一样比得过妻儿重要的。只可惜，如今一切都晚了。” 莫小力看着这样的老于，有些适应不良。她总觉得老于是个深藏不露的人，还很有内涵。 如今想来，老于也不过是个俗人罢了。因那虚无缥缈的东西，而弃妻儿于不顾，这样不负责任的人比比皆是。 事业心太重的人，有时候也是个负担。身为那种人的妻子儿女，必定是身心都非常强大的人。 强大到即便没有夫君，或是父亲的关爱，依然能自在的活着。那样的人，才能跟老于这一款好好的过日子。 只可惜，老于的妻儿明显不是那样的。 “唉，都是失去后，才转过弯来的。所以说，名利这东西就是双面刃，既能防身，亦可伤身。”莫小力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 莫小力这一番话，引得一群小伙伴，跟老于等人纷纷侧目。 “啧啧啧，瞧咱小力这话说的，就跟个小老头似的。”帮了忙后，就一直坐在屋里烤火的金氏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不会说话就别张嘴。咱小力懂事怎的啦？还干坐着干啥，都这么晚了，就不知道回家做饭去？”莫婆子斥了金氏一句，就将人赶走了。 莫小力嘟嘟嘴，还待要解释什么，就让莫婆子也轰走了。 “你们这群小娃子，该上哪玩去哪里。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就不拘着你们了。”莫婆子说着就大手一挥。 莫小力看着天色确实不早了，也想着赶紧将晚饭做了，便把小伙伴们送出了门。 家中有病号，莫小力便拿出小米，熬了一小锅小米粥。想了想，莫小力便拿出两根腊牛骨，洗洗刷刷之后，砍了炖汤。 正在吃药的人，不宜吃萝卜，莫小力便找出来一把干野菜，用热水泡开。 心想，这一阵在军营吃的东西实在太粗糙了，就掏出了鸡蛋，打算摊点鸡蛋饼。 正在这时候，莫小明就一溜烟钻进了莫小力家的厨房。只要莫小明在家，就都是在莫小力家吃的。 这应该是金氏自小培养的缘故吧。 见到莫小力，莫小明就傻憨憨的凑过去，小声说道：“小力，我今年的课业可好了，夫子可劲儿的夸我呢。” 莫小力当然知道莫小明是个相当用功的家伙。他不仅在学业上非常的刻苦，在手艺上也不含糊。 这些年，他每年过年的时候才有些空余跟着骆子学手艺。但就是这么一点点儿的时间，莫小明也学得有模有样的。 学的是制陶的手艺，莫小力却鼓励他自己专研烧瓷的技艺。即便骆子他们帮不上他什么大忙，但山下的那些书坊什么的，总会有记载。 于是，莫小明在四书五经之余，还不忘到处寻找烧瓷的书籍，寻访烧瓷的艺人。 起初的时候，私塾的夫子都指责莫小明不务正业，还曾经让刘长乐往村里捎话来着。 那之后，似乎莫大福跟金氏也曾劝说过莫小明。奈何莫小明最听的，还是莫小力的话。 于是乎，莫小明便以实际行动证明，他完全能在学业与手艺上，都能学有所成。 莫小力这一会，也毫不犹豫的夸赞莫小明：“我就说小明哥哥是最棒的。怎么地，啥时候能去考童声试呀？” 刘家的刘子清，年仅十六就是个举子，真是羡慕死莫小力了。 这年代，门楣高了，便能横着走。对于这一点，莫小力是相当推崇的。 就算不为了能仗势欺人，莫小力也想着借用这些个势头，打压那些个魑魅魍魉。 其实，被人尊重敬畏，也是很爽的事情不是。 莫小明腼腆一笑，说：“夫子说后年的时候，就可以去考了。他说其实我去年也能去考，就算年纪太小了。” 可不就是小嘛。去年的时候，莫小明才九岁好不好。 莫小力当下，就大肆鼓励了莫小明一番，还给他画了好几张大饼，直把莫小明说的双眼放光，面红耳赤。 莫小明之所以面红耳赤，那都是因为激动的。 这边，兄妹俩在画大饼。那边，老于还是心心念念的想要认了莫小力当干孙女。 只不过，莫大拳说什么都不同意，只是一个劲的说：“小力那娃子，已经是你的徒弟了，这就很好。再给你当孙女，那就过福了。” 莫婆子两人自是不会干预莫大拳的决定。十几年的舍弃，让他们都愧对莫大拳。 如今，两人在莫大拳这里，除了尽量补偿之外，便什么要求都没有了。 至于莫大福那里，他们还是硬气一些的。毕竟他们看着莫大福长到了十四岁，算是这时候的大人了。 谈不拢，老于也没有说要放弃。而是等到吃完饭的时候，老于才又正式跟莫小力提了。 莫小力倒是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只是回道：“老于伯伯，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就算你不是我干爷爷，我也把你当成爷爷孝顺来着。” 也就是说，莫小力不愿意认下这么一门干亲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