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拳才刚刚将陈吉古一家安置好，出门就见到了老于正呆呆站在院子里，盯着堂屋发呆。 “老于师父，你怎么来啦？快进屋坐去，外边冷。”莫大拳赶紧上前招呼老于。 他都是跟着莫小力，称呼老于为师父的。只是，莫小力从拜了师之后，就没喊过老于一声师父。 她心情好的时候，会喊老于伯伯。心情不爽的时候，就会直接喊于老头。 老于也听之任之，对莫小力倒是宠溺有加。 见莫大拳出来，老于便盯着莫小力问道：“大拳，小力她娘是什么人呀？” 他在山上几年，也曾跟人打听过莫小力娘亲的事情。奈何，这村里的人只知道那是莫大拳从山下带回来的，至于别的就不清楚了。 就是莫小力的娘姓甚名谁，也没人知道。当然，这件事潘老爷子应该知晓。 只是那老爷子受了莫小力娘亲的嘱咐，那是对谁也没透露过半点。 老于不能从别人嘴里问知莫小力娘亲的事情，便想着从莫大拳这里挖掘。 莫大拳怔怔的看了老于许久，才磕磕巴巴回道：“就是被人拐骗来的一个小女娃，家中长辈也不疼。” 莫大拳的回答，也是众所周知的。他对村里所有人都这么说，也这么信了。 然，他深知当中真相，不敢也不愿说出来。莫小力的娘离世前，就千叮咛万嘱咐过，不许莫大拳去找于家，也不能让莫小力认了于家。 可见，于可对于家的怨念有多深。 本来，莫大拳对老于也没什么想法，根本都没往姓氏上去想。 可是随着这两年来，老于千方百计套问于可的事情。加上莫小力跟莫大拳说过，老于布置了一间小闺房，里头有张画像，简直跟她一模一样。 纵是莫大拳这么驽钝的人，也都瞧出了个中关窍来。自然的，莫大拳便开始提防起老于来了。 如若老于当真就是那个于家的人，那么莫大拳就更不能让老于知道，莫小力便是于可的女儿了。 对于莫大拳的回答，老于很是不满意。他依旧盯着莫小力，又问莫大拳：“再不疼爱，那也是人家的闺女。你们就没想过要找回去？” 莫大拳窘迫的搓着双手。撒谎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有点难。但为了莫小力，他也是拼了。 “不找。娃她娘说了，再也不想提起那个家，更不愿回去。她说她爹有了别的孩子，她娘也不在了，坚决不要回那个家。”莫大拳将于可跟他说过的话转述了一遍。 老于闻声，突然觉得胸口极闷。一股愧疚之感喷薄而出，竟当场红了眼眶。 这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令老于无所适从，捂着胸口，差点没站住。 一旁的宋立见状，赶紧上前扶着老于，忧心的看着他不言语。 莫大拳也是见到了老于的异状，赶紧跟宋立一起，将老于扶进堂屋。 直到这时，堂屋里的众小娃，才注意到了老于他们。 “老于伯伯，你这是咋地啦？我这就去给你找老骗子去。邱老头他应该还在东厢房。”莫小力说着，就蹬蹬的往东厢房跑去。 东厢房总共三间。陈吉古等人，就住在靠近上房东屋的两间屋子里边。 当初建房的时候，莫小力就特地在这两间屋子中间留了一扇门。当然，西厢房亦是如此布置。 此时，老道正在两个男娃子居住的屋子里头，给陈顺施针导淤。 陈顺紧抿着小嘴躺在床上，青白的小脸上全都是细密的小汗珠。只是他咬紧牙关，愣是一声没叫唤。 陈合就盘腿坐在里侧，紧张的看着老道一边扎针，一边在陈顺身上又是揉又是按的。 见到莫小力进来，陈合只是看了一眼，就又将目光收回到陈顺身上去了。 另外一间屋里，陈吉古正端了热水，伺候病弱的小闺女擦洗。 山中寒风刺骨，好在莫小力家每年都跟着村里的人一起烧炭，家里最不缺的就是炭火了。 因此，这两间屋子里，炭盆都烧得旺旺的，窗子也没封死，倒是暖和得很。 见老道正在施针，莫小力就没上前打扰，而是转去了另一间屋子，问陈吉古还缺些什么。 “这就很好的，啥都不缺。还得再麻烦你们一阵子呢。”陈吉古也是跟莫大拳一般的性子，憨实得很。 床上，脑袋上缠了帕子的塔尔玛半坐起身，靠在床柱上微微笑着感谢莫小力。 “你们都是好人，我们一辈子感激你们。我听说你喜欢吃乳酪跟炒米。等我出了月子，就给你做新鲜的。”塔尔玛的脸上，洋溢着对新生活的憧憬。 不似来之前的忐忑，如今的塔尔玛，是真的心里踏实了。 刚刚莫婆子来帮忙收拾屋子，并且给添加铺盖什么的时候就说了，这村里，如今不存在排外的现象。 当初之所以反对老于他们，那也是因为那些人都是单身，并且有些来历不明罢了。 见到陈吉古一家人都放下了担忧，莫小力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最怕面对凡是都小心翼翼的人了。 莫小力在屋里，又逗弄了一阵刚刚擦洗完毕的小女婴，见她秀气的打了个小哈欠，才转回陈顺他们屋里。 刚好，这时候老道也已经收了针，正在用泡了药水的热帕子，替陈顺擦身子。 “说吧，又有什么事儿呀？”斜眼瞟到莫小力又过了来，老道便没好气的问道。 这个莫小力，不需要他的时候，巴不得他从此不再出现在她跟前。 若是用得上自己，那莫小力就是死磨硬泡，撒娇耍赖，也要缠在自己身边。 莫小力见老道有些嫌弃自己，就笑呵呵的凑过去道：“邱老头，我师父他老人家有些不舒服，你给瞧瞧去呗。我觉着你这医术怪好的。” 看着莫小力这幅欠扁的讨好模样，老道的手便有些痒痒。只是，身为医者的他，还是会以病患为重，没跟莫小力磨洋工。 等莫小力带着老道回到堂屋里的时候，老于已经恢复了过来，正在跟莫婆子两口子说着山下的事情。 见莫小力进来，老于很是慈爱的笑了，伸手招她过去。 “小力啊，我听说你在山下认了门亲戚，快来跟师父说说是啥样的人家。”老于的眸中似乎有水光，那亲切的态度比之以前任何时候都要过。 莫小力心下疑惑不已，但还是乖乖的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