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林轻染眼睫用力一抖,脑中一片空白,是啊,他已经杀了人,又怎么会差她一个。
“我劝你拿着,我的护卫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你想走也走不了。”轻薄的衣衫被冷汗浸湿,紧贴在林轻染削薄的背脊上,风吹过,凉意丝丝沁入骨缝,她克制着惊惶深深吸气,干涩地吞咽,才有力气接着往下说,“你可知我父亲是何人,江宁林家想必你不会没听过,我如果出事,我父兄绝不会放过你!你现在离开,我保证今日之事,不会泄露半分。”
沈听竹古井无波的眼眸里,终于起了点波澜,再看她的时候,眼里含了探究。
他单手持剑,屈膝在她面前,小臂随意横在膝上,逼视着她。
忽然的欺近,将林轻染强装的镇定全数击溃,她惊惧看着他,身子无措的向后仰去,手掌撑在地上,粗糙的地面将娇嫩的掌心蹭的发疼。
而那捧银子,早已零落掉在身上,地上。
沈听竹等着她还能说出些什么来,结果却只等来她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泪珠子。
沈听竹轻笑,“虚张声势。”
“林家小姐又怎么会三更半夜在这荒郊野地。”清浅的声音陡然转冷,“想骗我。”
林轻染急惶摇头,“我没有骗你。”
殿外再次响起脚步声,林轻染双眸升起冀求,紧盯向他身后,希望来的人能够救自己。
莫辞匆匆进来,被眼前令人瞠目的一幕弄得愣住。
林轻染看到他眼里的错愕,如同抓着一根救命稻草,盈着泪向他求救,“救救我。”
散乱的发,泪意斑驳的脸,衣衫也因为牵动而松松垮垮,地上还落满了银子……莫辞赶紧驱走心中猜测,一定不是他想得那样。
“你求错人了。”沈听竹不含温度的一句话就打破她的希冀。
林轻染脑中嗡的一声响。
他们是一伙的。
没人会来救她。
沈听竹朝莫辞睇去一眼,在林轻染一寸寸绝望下来的目光里,莫辞走上前,附在他耳边低声回禀,说完便退到一边。
沈听竹捡起一锭落在林轻染裙上的银子,他的手很凉,仅是隔着衣衫浅浅一触,林轻染都能感觉到自他指尖透出的凉意。
“你说你是林家人。”他将银子托在指尖,手指修长如竹,好看的根本不像会杀人,可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却让林轻染颤惧害怕,“林家是江南富商,凭这三瓜两枣就想打发我?”
莫辞瞪大了眼睛,这就是那位林姑娘?
他下意识想看过去,觉察到世子不着痕迹的一瞥,立刻止住动作,目不斜视。
林轻染急切道:“只要你放我回去,你要多少,我爹都会给你。”像是怕他不信一般,眼睛睁的圆圆的,眼尾还悬着滴泪,他再吓一吓,又该落下来了。
沈听竹兀觉好笑,竟然还天真的与他谈起了条件,若真是碰上歹人,她哪里还有完璧归家的可能。
视线移过她已经哭得红肿的眼,沈听竹直起身,对莫辞道:“让人去林府送个信,告诉他们,若想要人平安无事,就拿银子来赎。”
莫辞揣摩着世子话里的意思,大概是让他去林府报个信,说人已经接着了?
林轻染重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头跟着松懈,劫后余生的惶然与侥幸让她指尖发颤,眼睫簌簌闪动,他暂时不会杀她,只等爹派人过来,她就能得救了。
手掌升起丝丝的疼意,林轻染抬起手,她肌肤娇嫩,掌心被碎石粗草蹭的泛红,起初不觉,现在瞧见了,只觉得的刺刺的发疼。
沈听竹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林轻染小心翼翼的捧着手,又轻轻扁嘴,把眼泪和惊怕一同咽了下去。
“起来,跟我走。”
声音又清又冷。
林轻染惊惧抬头,“去哪里?”
读出他眸色里的不耐,林轻染心尖一颤,不敢再问,若是惹得他不快,杀她不比踩死只蚂蚁难多少。
林轻染鼓起勇气起身,可裙下的双腿因为受惊一点力气都使不出,她几次咬紧牙都没能站起来。
悄悄抬眼,那人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将熄的灯火昏暗暗的在他眼下投出一片阴翳。
林轻染眨去泪意,现在不是她娇气的时候,顾不上掌心还疼着,想撑地站起来,手还未落到地上,腕子就被冰凉的手掌扣住。
冷森森的寒意瞬间如毒蛇一般游走缠绕在身上,连带着林轻染惊颤的心一同被缠紧。
将她从地上拉起,沈听竹便松开手朝外走去。
林轻染眼里噙着怯意,被他捏过的腕子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悄悄吸了吸泛红的鼻尖,将手虚护在心口。
莫辞走到她身边,神色复杂,他一时也拿不准世子心里是怎么想的,半天才憋出话来,“快走吧。”
林轻染僵了僵,提着虚软的双腿,一步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