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染让月影用清水擦干净脸,鹅蛋脸,杏眸,眉眼间透着稚嫩,瞧着很是乖巧伶俐。
怎么还会被那土匪给蒙蔽呢?
“你多大了?”林轻染说话仍是有气无力。
月影朝她弯眼一笑,声音清脆,“奴婢十八了。”
林轻染略微有些诧异,看着那么小,竟比自己还长了一岁。
林轻染暗自叹气,都十八了,怎么还会被骗。
她又询问月影究竟是在躲什么人。
月影闻言埋下了头,原本笑吟吟的脸上也布上了惊怕,“奴婢原是给镇上张家做丫鬟的,可那张老爷欺我无亲无故,逼着我给他做小妾。”
月影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度恶心的事情,哭着道:“他都已经八十了。”
她一把握住林轻染的手,恳求道:“求小姐行行好,千万不要赶我走。”
林轻染早在听见那张老爷已经八十的时候就怒不可遏了,“真是个老不休的混账!丧良心!”
林轻染忿然攥紧拳头,八十岁了,只差一脚棺材盖都要盖上了,还惦记着糟践小姑娘!
现在让月影走,只怕下场更惨,事已至此,林轻染也只能道:“如此,你就暂且跟着我吧。”
等她走的时候,看能否也将她一起带走。
月影喜极而泣,“多谢小姐。”
*
马车一直行到林砻镇才停下,天色也已经半黑。
这回住的宅子倒是不偏,就在里闹市不远的胡同深处,背临着河,是一座老宅。
沈听竹已经先一步进去,月影也扶着林轻染下马车。
林轻染还磨蹭着想看看周围,人就已经被拉着往里走了。
“你急什么。”林轻染压低了声音轻斥。
月影局促地垂下头解释,“已经入秋了,夜风太凉,奴婢怕小姐着凉。”
林轻染又是无奈的平了平气,感觉说什么都多余。
月影见她不怪罪,立刻又眉开眼笑,将人送到厅内,就帮着去拿行李。
积极的让林轻染根本无话可说。
莫辞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时厅内就剩下自己跟那土匪头子。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难得他没有找自己的茬,林轻染悄悄去看他。
沈听竹半垂着眼,不知是不是烛火太暗的缘故,他本就过分白皙皮肤,此刻煞白得已有些吓人。
握在扶手上的手极为用力,似乎是要掐进坚硬的木头里,是在压抑。
林轻染心头一惊,不安地问:“你,没事吧……”
沈听竹蓦然抬眼,直勾勾地望着她冷笑,“你觉得我有什么事?”
他最恨得便是这样的话,你有没有事,你好不好,你要不要紧。
沉如黑眸的眸子里浮着阴鸷,林轻染脑子嗡地一下就炸了,快速扇动着眼睫,哆哆嗦嗦地把被掐断的后半句话说完,“……能不能别这么吓人。”
沈听竹盯着她,辩着她眼里的情绪,很好,没有可怜,没有怜悯。
他紧握手松了几许,凌厉的攻势也削弱。
林轻染忙垂下微红的眼,在裙下缩着脚尖,丧尽天良的土匪,怎么总是这样阴晴不定的吓人。
“大当家。”莫辞从外面进来,手中端着汤盅,神色紧张。
沈听竹撑着扶手起身往外走,莫辞也紧跟上。
一直到用过饭他也没有再出现,林轻染头一回吃得这么自在,连饭都较平时的香,她吃完一小碗又盛了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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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沈听竹喝碗汤,服下药,莫辞就寸步不离的守在边上,直到看见他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才长松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