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的楼城,放眼便是旷野的草原。
原上满是游牧民族挥舞着马鞭。
他们驰骋时甚是洒脱
姜卿言同吴奎仁下了马,便在这座无拘束的边境小镇里居住下来,没有择选在草原上,城中鳞次栉比的石房,街上哄闹声一片,全是周边四处奔走生计的小贩。
全都是身怀绝技,有制酒、贩药、卖糖糕的。
姜卿言落眼在人群中,清冷了许久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许的安静,不再是那种苦大仇深的模样,但是也没有那么的快乐。
吴奎仁的眼神很好,很快察觉到姜卿言的脸色变化,这一路上他尽量的说着笑话哄姜卿言开心,但是姜卿言许少有笑容。
他也避开去提永夜城的事情。
那里的事情,太过于疼痛,也将姜卿言伤的很深。
“若是——”
不喜欢。
“我们就再换个地方。”
姜卿言看向吴奎仁,轻描淡写的扯出一抹笑容来,也是难为男人一路上这般哄着自己,生怕自己变得不开心。
“我们已经逃得够远了,就在这里安顿下来吧!我不想再跑了,太累了,我想歇息了。”
这么多天,累了就在路上的驿站歇息。
但是没有睡过一整夜,又马不停蹄的继续赶路。
姜卿言知晓自己累了,吴奎仁也定然是身子疲乏了,尽管他什么话都没有说,“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那——”
吴奎仁的眸光注意着姜卿言的变化。
姜卿言这回是真的笑了,到底是自己有多么的恐怖,让男人这么胆战心惊的,明明都敢带她逃离永夜城,不畏北魏追兵的拦截。
他明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啊!
“你是个大男人,别磨磨唧唧、婆婆妈妈的,往后……你让我轻松点过日子,别让我拿主意,我可没有心神去想这些。”
姜卿言本就是一句满不在乎的话,也是想让吴奎仁别再那么拘谨,没想到耳边是男人的嘟囔抱怨,“你可真会劳累我!”
“哈哈哈——”
“你这人,真的是能计较啊!”
姜卿言严重怀疑吴奎仁觉得她耳朵不好,就隔着这么近,她能听不到他的声音,但她也只是笑了笑,“你将我掳掠到这里,怎么也该是你负责才对!”
“我恐怕是前世造了孽,今世报到你身上了。”
“那你愿不愿意?”
姜卿言抬高了脖子,眸光闪过一抹傲娇,男人瞬间殷勤的伏低姿态,赔笑的开口:“愿!愿!愿!谁叫老子倒霉又乐意呢?”
“那就赶快去寻房子。”
姜卿言一副使唤的模样,拿出了十足的派头,她也在佯装内心遭遇的脆弱,要在外人面前继续的生活下去。
本来——
她这条命真的可以丢掉了。
但是她扯上了吴奎仁,她只能继续逼迫自己活着。
吴奎仁很快的寻到了城中的牙婆,让姜卿言坐在了一旁的井边歇脚,他拖着本就疲乏的身子自主往前,跟着牙婆去看房子。
再次看到吴奎仁的时候,男人满头大汗,但是唇角勾着满足的笑容,那皮肤又被这塞北的日光给晒黑了一圈,但是他那眼里吊着的朝气,真的很能感染人。
“我寻到了一座不错的院子!”
“你一定会喜欢的。”
姜卿言听着吴奎仁胸有成竹的打包票,也生了兴趣,其实亡命天涯,她对这外面的条件并不做期待,但是吴奎仁说那里很好,那就应该很好吧!
不好——
也得当作是好的。
姜卿言都有些心疼吴奎仁这么劳碌的奔前奔后。
来至院子时。
姜卿言站在门外便看着这屋子,便觉得有些不同别处,门外有颗苍天古树,院内种着一株桂花树,还有篱笆小径,藤蔓绕着院墙,铺满青翠。
里头还有一坛古井。
楼城这里出了名的炎热,而且很少水。
姜卿言知晓这座院子并不便宜。
“你先瞧瞧这房子,喜不喜欢?”
吴奎仁满脸洋溢着喜色,也是让人诧异,他生得并不白净,蛮是一副干活人的武行,故而肤色有些小麦色的黑,但是他的笑总是让人看了很欢喜。
姜卿言点了点头,跟着牙婆进屋,眸光回转,看向吴奎仁此时累到坐在院中的石椅上歇息,他坐姿豪放,两腿分开。
满头的汗水淋漓而下,他没有多少在意形象,伸手干练的抹了抹额头,再擦了擦脖子上挂着的汗珠,最后直接扯起衣角扇风。
这男人有多粗俗有多粗俗。
但是姜卿言忽而笑了,甚是欢喜的那种,只有在他的身边会变得很安静。
牙婆看向姜卿言,问道:“吴夫人,你夫君对你可真的是上心啊!”
“啊——”
姜卿言讶异在这个称谓。
但是没有及时去纠正。
反正日后就要在这里落脚了,也总得有些避人耳目的称呼,要不然孤男寡女的同居,显然也不合乎道德。
姜卿言觉得多少是亏待了吴奎仁。
这可是不折不扣的雏儿。
吴奎仁可还没有结过婚呢?
而她,都算是结了两次婚,尽管并没有发生任何。
姜卿言忽而咬唇不语。
牙婆卖力的讨好。
“我从没有见过像你夫君这般难伺候的客户,拉着我看了七八座的房子,一直都不满意,我都不想带了,他又赔笑的哄我,说他家娘子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自幼过得就是好日子,他不想委屈了你……”
姜卿言听着牙婆的话,忽而一顿,也许前面的许多话是编造的,但是这句“不委屈”诚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