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们过得拮据,但是吴奎仁一直给她备足了大鱼大肉,而自己就只是摆摆手说一点都不饿,其实是自己背着在啃干粮。
他每每路过一处地方,都会给自己备足干粮。
姜卿言都心疼这个傻男人。
可是——
她没有道破,吴奎仁这人好面子,他断然不想告诉她口袋里没钱。
于是她便在每个馆子里落座后,都故意往便宜的点,说是自己想要吃点素食,这日子炎热,又加上疲劳赶路,确实吃肉也没有多好的胃口。
吴奎仁也没有多加怀疑。
但是往后,姜卿言觉得定然要点拨一下吴奎仁,往后他们可要搭伙过日子,若是一直将她当个娇气的姑娘,那恐怕也真的有些过不下去。
哪里有人自己将自己弄得那么累?
吴奎仁这人受的教育真的是好,他待寨中的兄弟们都是粗心惯了的,甚至有些欺压,但是对她,却是异常的温柔,像是将他这些年没有表现的细致,都一鼓作气的表达出来。
真的是一点都没有藏着。
“吴夫人,老妇担保这绝对是楼城里最好的屋子,从前住在这里的是一位举人,他们一家将这房子打理的可是好了,家里的用具都很是齐全。”
姜卿言点了点头,看着房中的摆设确实还崭新,地面上也是干干净净的,她对这里确实没有什么挑剔。
本来想着在外应该没有很好的条件。
姜卿言也觉得遇到这般的房子,属实是撞上了好运,只是房子好,定然价格不会太便宜,姜卿言也有些为难起来,想着挑挑这房子的不好。
一来是砍价,二来是真贵也有个理由离开。
“这房子……瞧着!”
姜卿言的眸子溜转,往屋檐上看看,有将柜子打开翻翻,话语一直阻塞在喉咙里,还没有等她说出一套成段的内容,身后一道清越的嗓音传了过来。
“看的怎么样?喜欢吗?”
吴奎仁这人和牛一样,有得是用不完的劲儿,只是短暂的歇息,就又变得生龙活虎了,他一脸盈盈笑意,看向姜卿言。
姜卿言蹙着眉头,使劲的挤眉弄眼,表示要贵就赶快撤。
但是吴奎仁显然没有看出她的表情表达,皱着眉头,困惑的问道:“是沙子进眼睛了?要不要我帮你吹吹?”
姜卿言看着男人走近,对方的身子高,压过的脸庞形成阴影,笼罩在他的脸庞,她直接扯过吴奎仁,步至一边,压低了嗓音,满是不好意思的道:“喜欢是喜欢……只是很贵吧!”
吴奎仁听着姜卿言的话,忽而笑了,转头就冲着身后的牙婆,高声开口:“我娘子说喜欢……不知晓能不能便宜点?”
姜卿言的瞳仁蓦然睁大,拉着吴奎仁的衣服,用力的扯得更近,脸庞藏在的吴奎仁的怀里,“你这人是傻吗?怎么能告诉她我们喜欢啊?”
这怎么砍价?
人家不坐地起价就好了。
吴奎仁又转头扯着嗓子喊道:“王大妈!便宜点吧!我娘子说……太贵了!我也怕晚上她凶我,不让我进房睡了,您看能不能再便宜点。”
话音刚落,姜卿言的脸臊红一片,头都不敢抬起来,只觉得吴奎仁这“娘子”唤得太直接了,而且很会甩锅,居然将她全然抖落出去。
以后街坊邻里相处的,她岂不是要被冠上小气的名号。
早知道这般,还不如刚刚爽快的答应下来!
姜卿言也很重面子。
只是没有想到……
吴奎仁一点都不在意脸面。
方才的声音,还挺会撒娇的那种,真难想象是这般七尺的魁梧散汉。
牙婆看着吴奎仁和姜卿言的动作,一副了然的模样,笑意慈暖,“就同你商量的那个价格走!定然不会让你们小两口吃亏的。”
“好——”
吴奎仁抬手捧着姜卿言脸,撤离自己的胸膛,垂下眸光的那刻,笑意很是温柔,嗓音很是舒服,“日掠房钱三文……娘子,觉得贵否?”
三文?
这一年也不过一千文。
姜卿言也是知晓行情的,比市场价足足低了一半,也是很难相信的看向身后王大妈,妇人看向她时,笑出了月牙的眼睛。
“吴官人在路上求了我一路,就是指望着房子干净,价格实惠……说是家中由娘子管钱,他不敢租太贵了,怕你说他。”
姜卿言怔在原地,脸色着实有些不好意思,若是知晓这般的便宜,她刚刚扭捏着要砍价做什么?简直不是人。
这般低廉的房子,她还能挑剔出什么毛病?
简直是不知好歹。
姜卿言低着头,满是惭愧,吴奎仁又上前,压低的声音靠近,“那娘子租不租?”
“你是当我傻的吗?这般便宜,自当是租……我现在买了它都成。”
“只是——”
姜卿言也不知晓他们身上有多少银两。
单看一路上的拮据,面前的这管账的人自然是知晓他们的清贫处境,此时王大妈上前看向姜卿言,轻声的问道:“那吴夫人这边……打算怎么付?”
姜卿言也不知晓,这银子并不在她身上,她还没有来得及回眸看向身后的吴奎仁,此时一只手已经绕到了她的身边,从侧边往她的口袋里塞进了一沓银票。
“这么多——”
姜卿言摸着那沓沉甸甸的银票,脱口而出,但是很快捂住嘴巴,看着王大妈满脸诧异,她不紧不慢的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人家,“年付吧!也免得让大妈来讨了!”
“也好——”
“我就住在你们隔壁,往后若是有要帮助的,随时可以找我!”
王大妈将那张银票收好,也看不出来她对钱有多么的欢喜,看得出来是位老实人家,而且甚是热心肠。
姜卿言点了点头,在王大妈走远后,她再也忍不住惊讶,将怀中一沓钞票取出来,脸色已经是震惊得不行,“你何时有这么多的钱?”
“离开的时候,从客栈里偷得!”
还有一部分是他的私房钱。
吴奎仁也没有避之不谈的意思,反正日后要在一起搭伙,这财务自当是要透明的,而且他取之皇帝,用之于民,也没有错。
国家征税的时候,便是说要造福百姓的。
他们也曾是北魏的一份子啊!
那么为逃亡的日子,备足点盘缠,也没有什么的。
姜卿言也没有觉得什么是不妥的,正要将银票还给吴奎仁,只见吴奎仁瞬间退了一步,“给了你……便是你的了!往后好好保管,我们以后就指着这沓银票发财致富了。”
“嗯。”
姜卿言频点着脑袋,看着手中的银票,爱不释手,但是眸子很快的又变坏了颜色,有些微红的凝着吴奎仁,“你现在怎么舍得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