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记得是怎么离开那片平原了,再次抬起头时,原本漆黑的天际已经微微泛着白光,冷月如勾,洒下一片银色的光芒,蒙蒙胧胧的迷漫在眼前。
一一有些排斥,一把夺回自己的马缰,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调转马头向来时的方向奔去。不行,她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她不能平白无故的就被冤枉了,忍气吞声一直都不是她的作风。
情野从身后追上来,挡住她的去路:“一一,你不要这样……”
一一不看他,完全把他当成空气,她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这么恨一个人。她拉着马缰想从侧面穿过去,可是前面的人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总是在她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她顿时火冒三丈,手中随身携带的匕首猛然向对方掷去,不偏不倚,恰正左肩。
旧伤未合,新伤又来,她以为他会躲,可是她只看到男人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鼻吸间隐约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一一微微挑眉,目光冷冷地看去:“别以为你这样我就可以不追究,早晚有一天我会把新帐旧帐一并讨回来。”
情野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马背上,任由鲜血汩汩流下,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声音有些虚软无力:“你现在回去又能怎样?向他解释吗?他会信吗?”
“不要你管!”
“是!我管不了也不想管,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燕无痕是傻瓜吗?他会放着二百辆车子前行而自己留下吗?前面那些押运的人甚至连个中军都没有,这是一个将军该有的处事方式吗?你现在如果回去,只会搅了他的局,到时候恐怕就不是冤枉这么简单了。”
“你……你说什么?”一一愣了一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错愕地看着男人有些苍白的脸。
“不是他不相信你,而是这件事太巧,他不告诉你粮食押运的真正路线是有他的原因。只是他本想以假乱真,引出背后的敌人,却偏巧我们两个当时都在场,还和纯儿打了起来。”
情野微微吃力地说着,看了一眼左间上金色的匕首,嘴角勾了勾,带着他一惯的冷漠,戏谑地说道:“你知道这把匕首的主人是谁吗?”
一一若有所思地抬起头,不解地看向他,难道这把匕首还有什么来头?她记得上次在宣德殿,当时他们在谈粮草问题的时候,窗外有人偷听,她想也没想地就拿出这把匕首,她犹然记得当时两人看到这把匕首时的表情,是惊讶和惊悚的。那个时候她只当是他们看上了这个值钱的玩意,并没有往心里去,她还记得自己说这是捡的,问燕无痕是不是很幸运。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情野看着她千变万化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声,却突然感觉整个身体的神经都在颤抖,这才想起来自己受伤了。他皱了下眉头,声音低沉地说:“这把匕首的御名叫金兹,是北彊太子耶鲁的贴身物品,有发号施令的功能和作用,见刀如见人。当初那人正是拿着它深潜潥朝想抓走诸葛夜,却没想到会被你抢来了。”
一一不可思议地听着他的话,虽然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她却猛然意识到原来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已经成了他们怀疑的对象。也难怪如此,必竟高处不胜寒,拥有的东西越多越害怕失去。看来自己不被怀疑都难,手中不仅有敌国太子之物,而且还和面前这个与朝廷是非恩怨颇多的男人有瓜葛,她陆一一就算再长一张嘴恐怕都说不清楚。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营地既然去不了了,我不可能夹着尾巴逃回陆府,这样我会看不起自己。”既然粮草还在,那么这场仗就势在必行了。
情野微微皱了下眉头,猛地拔下肩上的匕首,男人闷哼一声,嘴里不无抱怨地冷哼道:“你这个女人还真狠,干吗老是伤人左肩。”
一一虽然知道他不是在责怪她,但是心里却五味杂全,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有丝丝的心疼。她想,今天晚上是她一生中最不幸的一天,本来好好的,无缘无故就成了别人要千刀万剐的仇家,后来又莫名其妙的被人当成了出气筒,再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冤枉了,现在又神鬼神差的伤了人,最后还落得个阴狠的骂名。她无比感叹,这悲催的人生啊!
一一看着他肩上的鲜血滴滴答答的向下流淌,从身上摸了半天才找到那块面巾,驱马上前走到他身边,费了半天的劲才帮他包扎好,最后还不忘重重地打了下伤口,理直气壮地说:“你笨呀,刚才干吗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