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锃亮,却因为那黑压压的一片,让人顿感窒息。
一一并未因为他的倒来而感到不安,笑脸依旧,抬头看着他,说了一句连她自己都认为欠抽的话。
“你不是被罚面壁了吗?怎么出来了?”
燕无痕眉头拧紧,本来就不光彩的事,这个死女人,居然毫无顾忌地在别人面前提起,更可气的是,对方还是仇敌耶赫,这让他的脸还往哪搁?男人脸色涨的通红,那五根手指印已经明显消退了。要不是皇兄都被派了出去,而弟弟又都太小,宫里无人前来迎接,他才懒得站在这里。
“你脸上的手指印好像也没了,出来也不丢人。”女子不知死活继续说道,见马上的男人嘴角抽了抽,又转身看着耶赫,见他满脸笑意,她突然故弄玄虚地说道:“你知道那手指印是怎么回事吗?告诉你吧,是被女人打的。你以后可千万要长记性,否则可能就不是被打这么简单了,说不定遇到个性子烈的,让你断子绝孙呢。”
她故意压低声音,可是燕无痕听的一清二楚。男人显然见怪不怪了,可是耶赫不同,他根本不了解一一!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面色铁青,太阳穴上青筋暴跳,同时看向若无其事的女子,她居然还有心情哼歌?
营帐的帘子被掀起,参将军手臂裹着一块白布,上面还渗出大片的血迹,在侍从的搀扶下慢慢移着步子。
燕无痕见状,这才面色缓和,看了一眼下巴扬的高高的女子。
一一自然知道他误会了什么,但是却不想白废口舌,连卖马场的事她都懒的解释,更何况这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两个男人寒暄几句,都是皮笑肉不笑,各怀鬼胎。一众人马在诡异的气氛下终于启程,驶向那座象征着无尚尊荣的皇城高墙走去。
一一由于来的时候没有骑马,所以她坐进了耶赫的马车,而耶赫,自然是随燕无痕骑马,两人并排走在前面,一言不发。
那日北彊之战的两个死敌,此刻却又要扮演着朋友的角色,真是造化弄人,情不由己啊!
一一放下帘子,这个马车就像一所简易的小房子,里面应有尽有,就连侍女和侍卫都不缺。
四人虎视耽耽地看着她,一一淡然一笑,这儿难道有什么不可泄露的机密,要这样防着她?还是说,她的名声已经在外,北彊人早把她恨入骨髓了?
无论是哪种,她都无所谓,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微微一笑,直接忽略那几人的存在,扫视一圈,就见一个长桌上有一幅画卷,折好了放在那里,一一好奇,想走过去看看。可是身体才刚站起来,一柄长鞘就横在了眼前。
杨松垂目看着她,面色阴寒,不苟言笑,如刀刻般嘴唇冰冷冷启齿,“这里可不是你陆府,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那些东西,不是你能动的。”
本该尴尬的事,可女子一笑,在她身上倒有几分随和之气,她耸了耸肩,无谓的说道:“倒省了我的事,我还怕脏了我的手。”
杨松身体一怔,冷毅的脸颊微颤,手中的长剑颇有一种随时出鞘的可能。这个臭丫头,嘴还真是毒啊!
一路相安无事,只能听到零星的脚步声和车辘声,到京城的时候,一一已经做了好几个梦,要不是马车突然停下,她被惊醒,可能就随着马车进宫,和耶赫住进驿馆了。
纤细的手指挑起棕色车帘,这才注意到看似简单的布料上,竟用细细的金线绣了一圈八爪蟒龙,首尾相连,嘴巴狰狞张开,昭显着神圣的皇权不可侵犯。这两种颜色搭配在一起,竟如此和谐低调,将原本的光华遮掩的恰到好处,就像那个男人,脸上虽笑,可是心里,不知道有多黑暗。
一一跳下马车,动作嘛,自然是大大咧咧的,让人难以置信这是出自名门望族的大家小姐。她用力掸了掸身上的白裘,看着胸前的一小块锈迹,咬了下嘴唇,这个死李漠,早晚有一天她会要他付出代价。
“哟,这不是……北彊的太子吗?”西域御史刘伸,一个四五十的老头子,抚着花白的胡须从驿馆里走出来,态度傲慢,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一身淡紫色锦袍的男人。
驿馆就建在皇城角下,与玄天门相连,其实已经属于皇宫的管辖范围,四周派重军把守,本就是为了接待客人使用,其它几个小国的御史早早就进了京,所以这会从里面出来并不为奇。
耶赫闻声望去,眉头微挑,可嘴角却带着几许笑意,“刘御史来的可真早,晚辈真是三生有幸,能够得见先生真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