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是尊称,是对一个人学识的肯定及敬仰。刘伸下巴抬到天上,花白的胡须在手下寸寸生花,一手背在身上,颇有点先生的风范,就是少了一点先生该有的谦卑。
他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这声先生把他仅有的理智拍到了九宵云外。就听他像训孩子一样的口吻说道:“看来那些谣言都是假的,北彊明明国泰民安,偏偏有人说百姓暴乱,如今见太子殿下这么有空过来,老朽就不用担心了。开始的时候,老朽还以为北彊无人前来了呢,看来是我多虑了。”
他说话极不客气,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出他话里的讽剌之意。杨松站在耶赫身后,冷毅的脸旁紧绷,如刀削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手中的长剑唰的一声拔出鞘。
耶赫挥了下手,示意他退下。男人狂狷的眸子直直射向刘伸,冷冷笑了声,“真是让先生费心了,晚辈在此谢过先生的关心。”
一一才走过去就见刘老头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鄙夷地白了他一眼。她看向燕无痕,用眼神问他,这种人你也请?
燕无痕即便再怎么视北彊为敌,但更讨厌刘伸的做作之态。他嘴角抽了抽,刚才她无缘无故的跑去私会耶赫,这笔帐他还没找她算呢,她倒好,若无其事的!
这人又不是我请的,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什么不是你请的?难道皇帝不是你爹?
燕无痕语塞,自知理亏,剑眉挑着,狭长的眼睛瞪了她一眼,转向别处。实在受不了,她那可恶的眼神,仿佛能将人一下子洞穿。
刘老头自是将杨松的动作看在眼底,他下巴抬的高高的,虽然个头不高,但是看人却以俯视的姿势。他冷哼一声,颇有一点不畏强权的书生之气,他就不信,他还能杀了自己不成!
这时,又有几国的御史结队走了过来,边走边互相吹捧。他们都上了年纪,一看就知道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说起话来,很有一套,但在一一听来,完全不靠谱。什么占地面积辽阔啦,什么人口密集商业发达啦,更可笑的是,南土缺水极其严重,可是大秦的御史,头上还绑着一块白布,也不怕喷血而死,说南土水产丰富,有空去贵国吃海鲜。
耶赫嘴角抽了抽,狭长的眸子扫了一眼令人作呕的老头,脸上挂着一拜的邪笑。
一一憋着笑,看了一眼耶赫,深知接下来将发生什么。她细长的眼睛快速转了一圈,突然哎哟一声,走到燕无痕身边,装疯卖傻地问道:“这几位是御史吗?”
燕无痕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垂目睨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胡来,但是脸上却温柔一笑,轻轻点了点头,“是啊。”
一一小眼一眯,那几个老头也已经走了过来,纷纷站到刘伸的旁边,和耶赫故意拉远,好像他是蛇蝎一般,让人避而远之。她的视线在几人身上来回移动,然后她突然走到耶赫面前,扬着头,仔细地看了他一遍。
男人低着头,迎上她的视线,眸子里,带着赤果果的暧昧,嘴角邪恶勾起。
燕无痕冷冷地看着他,刚想上前把女子拉过去,就见她又移步走到了几位老头面前,也同样的仔细地看了一遍,最后,她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咦?北彊王还真是有心,派来一个这么俊美的皇子过来,可是我实在想不明白,难道西域、大秦、南土、蛮夷都没人了吗?怎么也不派点好看的过来,真是令人倒胃口。”
说完,她嘴里唏嘘不已,一脸的无可奈何。“各位长辈大伯们,小女子不会说话,还请多多担待,你们不会生气吧?”
那几个老头闻言,集体吹胡子瞪眼,脸上尴尬万分,同时干咳起来,抚着胡须的节奏也不禁加快,胸膛起起伏伏。本想质问燕无痕,这是哪里跑来的野丫头,如此不知好歹,却没想到,话还没问出口,人家长辈大伯的已经叫了起来,如果他们此时发火,恐怕会被人笑话,说他们以大欺小,没有胸襟。
一一无辜地眨着小眼,耶赫嘴角扬笑,狭长的凤目也跟着翘着了起来,就连一向对她没有好感的杨松,此刻心里也有点动容。
“长辈大伯们,不知贵国的皇子皇孙们怎么没来啊?难道长的不好?怕丢脸?还是我皇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请不动他们呢?”
她食指点着嘴唇,好像很纠结的样子,仿佛这些话也是无心之说。一帮死老头,敢在她面前吹虚,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人家太子都没说什么,你一个臣子还敢如此嚣张,真是丢尽了国家的脸!
一帮老头子咳到最后,面子上也挂不住,终是道别回了驿馆。
一一站在原地,很没品地大叫:“哎,各位大伯,小女子还有话没说完呢,喂,请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