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给我治他啊!你再敢摇头,看我不把你的头拧下来,让你永远也摇不了头!”
豫王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可还是显得单薄,他推开婢女递上来的披风,站在一一身后轻轻咳了几声,少有地露出一抹笑意,“御医,他的伤怎么样,有危险吗?”
“回王府,现在是没事,可是如果老奴再不治,就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了。”御医一脸无奈,侧着头,连身体也转不过来,被一一紧紧攥在手里。
一一一愣,在听到那声没有危险后,语气也软了下来,她慢慢松手,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你刚才干吗摇头?”害她一阵紧张,差点想杀了他。
“我只是看他伤的严重,有点惋惜罢了,哪知小姐这么激动。”御医有些生气,说着便坐了下来,又摇了摇头,一一看着,心里又是一阵紧。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放的吗?
御医说,若不是他求生的欲望强烈,也许真的活不下来。他摇头,也并非是惋惜,因为当时那种情况他也不能确定到底能不能救活,之所以说暂时没有危险,也是豫王提前让他这么说的。
这件事,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久到她不记得多少年了才知道。
永乐殿里,耶赫优雅地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一手轻轻按着太阳穴。不知过了多久,才见他微微动了动身子,放下长腿上的虎皮毛毯,他半倾着身子,淡淡说道:“你确定那是豫王吗?”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豫王会光明正大地与他作对。
“属下敢确定!王妃和吴王逃到的那片丛林,就是豫王府门前的树林。而且豫王没有带面巾,似乎是有意让我们认出他。”
“有意?”男人若有所思地低咕一声,嘴角邪邪勾起,就能看见他眼底的暗潮凶涌,“这就奇怪了,他们一家被流放到尼西雅这块巴掌大的小地方,难道现在有足够的能力与朝廷抗衡了吗?”
“殿下……”
男人挥了下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修长的身体站了起来,一身紫色图云长袍没有一丝褶皱,随着他的动作顺滑垂下,他站在大殿中央,来回踱着步,修眉微微挑起,半晌才冲着门外沉声说道:“杨松,陪我去一趟豫王府。”既然他都邀请了,那么,如果他不去的话,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
晚霞落西,像腌过的鸭蛋的蛋黄,红的能滴出油来。一一从殿里走出来,站在台阶上深深地舒了个懒腰,夕阳照在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都熏染成橙红色,就连整张脸,也透着淡淡的红韵,很好看。
豫王站在长廊的另一头,停住了脚。这个女人的身上有着不同寻常的吸引力,那种魅力,不能用简单的美丽来形容,它是真真切切的内在实质。难怪燕无双为她跳下山涯,难怪耶赫会倾其全力去找她,难怪吴王逃开了大批杀手后又折身回来救她,问题不在他们,而在她。
一一揉了下腰,顺势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半天都呆在殿里,没想到天已经这么晚了。远远看向蔚蓝色的苍穹,朵朵白云如画,一片干净之下,没有一眼望不到顶的巍峨高山,也没有深不见底的苍海寒湖,一切都是平淡而真实的,这不正是她一直所追求的吗?
她一直喜欢金钱,可她也喜欢被人爱着宠着,以前如果有人让她去草原生活,她一定会毫不客气地把他狠揍一顿,可是现在,如果再让她选择的话,她会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
战争,是残酷的,
鼻息间,随着男人坐下来的动作飘进一股好闻的香味,很安心,也很温暖,虽然这个男人一直给她的感觉是冰冷的。
“在想什么呢?”男人开口,眼睛看向远处的天际。
一一不回头,声音透着一丝调皮,“在想,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轻呵一声,只是摇了摇头,不作任何回答。他的名字,已经很多年没人叫了,连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叫什么。
女子转身,静静地看向他,既然他不想回答,那她也不作强求,强求也强求不来,况且,她现在可是寄人篱下。
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那你……和耶赫是什么关系?”一一试探地问了一句,知道他不会回答,她抿嘴一笑,无所谓地转头,看向火红的天空。
两人默不作声,过了好一会,男人忽然说道:“松赞是镇北王最小的儿子,当年镇北王去逝的时候,将皇位传给了松赞。可是那个时候,三皇子律哈已经小有成名,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服气,后来便有了声势浩荡的谋权之争,屠戮朝野的霸权之战,松赞力单人微,被赶出了阿洛特,从此销声匿迹,彻底退出北彊的历史。”
“松赞,便是我的父亲,而律哈,是耶赫的爷爷。”许久,男人才轻声开口,虽然平淡,可是一一却听出了他内心的痛苦和仇恨,似乎每个皇子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血泪史。
一一静静地听着他讲完,半天才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你迟早会知道,耶赫等会来要人,你要跟他回去吗?”男人轻哼一声,嘴角带着一丝剌,“如果你要跟他回去,我不拦你,吴王,我暂时先替你照看。”
“我留下来,对你会有影响吗?”
“他?暂时还不敢对我怎样。”
“那么,我留下来。”一一斩钉截铁,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么她也就不必怕他把自己供出去。
“王爷,太子殿下来了,现在正在厅堂里等您。”管家从门口匆匆走了过来,对男人毕恭毕敬地说道。
豫王点了点头,淡淡说道:“那就让他先等着,没看我正忙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