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多谢扶丘师兄。”
看玄苏的样子,并不打算深问,扶丘便也当作不知道的,回以一笑。只是听玄苏唤自己为师兄,扶丘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想来师弟已备好了午膳,不如我们现在就过去吧,也免得让他来唤我两。”
玄苏点了点头。两人便各怀着小心事缓缓起步,然而,当玄苏转身之时,却正好撞见苏珈珈的身影立在门外。
“师弟,我们刚好要过去了。”
苏珈珈没有答话,眼眸上下轻扫了一遍玄苏的头部,然后瞧了一眼在旁温和笑着的扶丘,脸上毫无波澜,语气却有些冷冷的。“今日的束发很齐整。”
好吧,又来了。玄苏已经不再迷茫苏珈珈的态度,他好像很不喜欢自己与他师兄太过亲昵。
现下的气氛有些冷,扶丘还跟没事人似的,笑呵呵的眯着眼,玄苏却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被抓包,低头站着,不敢说话。
脚步声轻起,落在玄苏眼前。
玄苏看到苏珈珈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毫不迟疑的拉起了自己的手。直到凉凉的触感自手掌传来,他才晃觉方才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等玄苏反应过来,苏珈珈开口道:“手有些凉,昨夜下雨,天气又冷了些,多穿点。”
说完,苏珈珈稍稍摆直了自己臂弯;玄苏这才发现,苏珈珈手里还挽着一件披风。整体素白,样式是他一贯穿的,有几处亮丽的补丁,看披风的样子,还是崭新的。
没等玄苏回应,苏珈珈便熟练的将披风披到了他身上,随后,打量了一下玄苏,又言:“今日我再给你做身厚些的。”
玄苏愣神了许久,这会才回神,杏眼眨巴着望向苏珈珈,又低头瞅着自己身上的披风,心上油然生出一种欢喜。
喜上眉梢,欢开笑颜,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玄苏美滋滋的将披风拉到前方,左瞧右瞧,这模样别说是有多欢喜了。
“喜欢吗?”苏珈珈问道。
“喜欢,喜欢,可喜欢了。”
沉浸在喜悦中的玄苏并没有发现,因着他的笑,这屋子里的阴霾已全部散去,两道柔和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驱散了空气中的层层寒意。
许是太过喜爱这披风了,直到用完膳,玄苏的思想才从云里雾里拨出,思考着其中的不对劲。
苏珈珈何时做的新披风?
这几日他们都在一块,连睡觉也不曾分开,他怎么不记得苏珈珈碰过针线。若不是近日做的,那又是何时做的?难不成……这是给无栖做的?
自从知道了无栖此人,玄苏便觉得自己逃不开这个阴影。他知道,这是胡思乱想,也明白是自己的患得患失在作怪,可无奈他是个俗人,无法不想。
万事只要牵扯到了无栖,玄苏便觉得有些烦躁,好的也成了坏的;偏生他无法去质问苏珈珈,也不能将无栖揪出来暴打一顿,只得将事情埋在心里。
原本他无忧无虑,现在却满怀心事;玄苏忍不住想,是不是他太贪心了,从前也不是不知道苏珈珈的奇怪,但他的性命随时都可能逝去,便只求能多在苏珈珈身边多待一会;可如今,多活了这么久,却开始期盼着不离开了。
他到底该怎么办呢?
愁肠百结,玄苏停下脚步,望着足尖出神。耳旁忽而传来一人声音:“公子怎么总爱出神?”
闻声绪断,玄苏抬头看去,只见扶丘立在竹下;他身着淡金边纹长袍,三千发丝整齐的挽在头顶,朴素的白玉簪束在冠上,眉眼弯弯,恍惚间,玄苏似乎看到了一张更为年轻稚嫩的脸。
这个人,仿佛并不止他所认识的这一面。
眼前的容颜愈发模糊,在玄苏的眼里,画面总是无法聚焦,两张脸在重叠交错,混乱的摇摆在瞳孔中。
“你是……?”
焦糊的视线之中,扶丘的五官轮廓逐渐削薄,又忽而硬朗,缓缓勾勒出线条。
玄苏努力的辨认两张脸,画面终于能够协调的重合在一起,可就在那一瞬间,玄苏的脑海就像是要被胀破了一样。
“嗯…”
忍不住闷哼一声,身子忽而发重,玄苏重心失调,扶着头,踌躇着往后退了几步。
见他如此,扶丘和煦的神情被慌乱取代,两步并一连忙上前,一手托住玄苏的后背,一手拉住他的手臂,眉头紧蹙,语气也有些慌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头胀晕眩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在被扶丘拉住后,玄苏便舒坦了不少,此时抬头去看扶丘,眼中已全是清明。
“我无碍,许是昨夜没有休息好,不妨事的。”
这种现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经意间,玄苏便会在扶丘身上看到另一张脸,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他还搞不清楚事件起因,也不便多说。
从古匈利国小皇子的例子上,玄苏就明白不能随便询问;临阳尚且会听从苏珈珈的话,欺骗他,更何况是与苏珈珈要好的师兄扶丘呢?与其得到虚假信息,还不如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