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上记载,虚子年衍州国,和顺帝殁,平景帝继,国泰民安。至于什么叫国泰民安呢,好像是没有大的暴动就算是国泰民安吧。但老百姓的生活具体是什么样子,史书上没写。
只是老板姓隐约感觉,济阳城最近要有事发生!
看着城里多出来的新面孔,那一个个身上带着黄呢!还有那骑着的马,一匹匹油光锃亮,就没见过种儿这么好的马。这不,刚刚还有一队人马在街上奔驰而过,扬起一阵尘土。田小七刚在街边倚着门框打了个盹,就被马蹄声惊醒,骂了声你爷爷的,抬起手在面前扇走一堆灰。
昨天晚上为了堵胖子,一宿都没睡,这会好不容易找个地方窝一会,却被这帮人扰了好梦,想继续睡,心里装着事,却也睡不着了。倚着墙放空了一会儿,干脆起身回庙里,想着和马六一起碰头再去找胖子。
哈气连天的田小七回到破庙,除了几个太小的娃在院子里挖坑,其他的人都出去讨营生了。先生做在草垛上,似乎是咳嗽病又犯了,一边编草鞋,一边时不时捶着胸口。
“哎呦,早就说这活给我就行,您歇着吧。”
先生瞪他一眼,“给你?给你咱两都得饿死,天天像个窜天猴,不等天亮就不见人影,你编出来的东西,我卖一双还得搭一双。”
田小七嘿嘿的上去给先生捶背,“那是那是,我这不如您老手艺精巧啊。”
自田小七记事起,他的一应玩具衣服就都是先生做的。也不知他一个读书人,哪里来的蕙质兰心,总是能将田小七照顾的很好。
不过透过这破烂的衣衫,摸着先生瘦骨嶙峋的脊背,田小七低声飘出一句,
“以后都由我来吧。”
也不知先生听到了没有,手上编草鞋的动作没变。半晌跟田小七说,
“见着胖子了?”
田小七撇撇嘴,满脸嫌弃,“没有。真是平时看上去一身肥膘,躲起来活像条泥鳅,我和六哥堵了几日,也不见他。”
先生应了句,“嗯。”过一会又沉吟道,“找不到人这钱就算了吧,也不是多大的数,大不了再攒。只是我看这城里头近日似乎是不太太平,别惹上事才好。”
田小七暗自握了拳头,看着先生瘦凹的脸颊,颧骨微高,因咳嗽泛起了浅浅的血丝。拿钱是不多,可也正是给先生看病抓药的钱。
隔天马六得到消息,说胖子最近经常出没于一家赌场,便和田小七早早的来赌场对面的街上猫着。
济阳不大,总共就这么一条主街。虽是衍州的边陲之地,物质匮乏,但人文地理风貌却是不错,正所谓山水有相逢,人间四月天。草长莺飞碧水长空,看的人心情舒爽。各家的小姐们也都耐不住好时光,街头,桥边,三两结伴,撑着油纸伞,粉嫩嫩的衣衫往身上一罩,明艳动人,也算是一番别雅的景致。
田小七蹲久了,动动有点麻的腿,用肩膀顶了马六一下,
“六哥,信子有准吗?这么长时间了,连胖子的影都没见到。”
马六倒是不着急,嘴里叼了根草,倚着墙根,
“别急,据说这孙子最近不知是发了什么横财,手头阔绰的很,最近又迷上了赌博。他的尿性我还不清楚吗?再等等。”
很显然,马六的耐性比田小七好太多了。他们两个还有其他好多人一起住在城郊的一间破庙里。算来认识也有几年了。田小七总觉得马六不像是能和他们混迹在一起的人。
他们躲在阴暗的巷子里,几道光打在马六脸上,眉眼,鼻梁,唇边,下巴,都是成年男子的刚毅。然而脸颊上沉淀着几天不曾清洗的污垢,将一张俊脸生生遮掩成了一个市井叫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