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板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女人从屋里出来了,手里拿了一卷窗贴纸和半罐浆糊,“小兄弟,你要的东西。”看见炕上躺着的先生在看她,还点头笑了一下作为回应。
田小七说,“谢谢嫂子,还未请教嫂子姓氏。”
女人挽了头发,“什么请教,我夫家姓王,你就叫我王嫂子吧。”
田小七说,“好的,以后还要嫂子多多照顾。嫂子是一个人生活吗?王哥呢?”
王嫂子面上露出了难色,叹了口气,“被官家抓去征兵了。”
田小七诧异。这一路走来,各地方虽贫富不同,却也觉着一派祥和。怎么越到了都城的地方,反倒征兵问题越严重呢。
不过也只能说说场面话,“那嫂子就等着王哥立了大功回来享福吧。”
女人也知田小七是客气,笑笑就出去了。
田小七把窗户纸放好,等明天太阳上来了再糊。然后跟先生说自己出去,让他在屋里独自呆会。出门的时候田小七把门窗都锁上了,就怕屋里糟贼。
他们住的地方在衍都城的东南角,虽没有中心街道繁华,但点心铺子还是有的。买了云片糕,又在粮店买些陈米掺着的新米就回了。打听药铺和短工的事还是明天再说。
回来的时候先生正睁着眼看着屋顶。“老头,买了云片糕了,吃点?”
“嗯。”先生自己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田小七赶紧过去扶住他,“生病了就老实点,你再闪了腰。”
田小七把云片糕递到先生嘴边,他一点一点的嚼着。这云片糕里面掺了白糖,花生和核桃,吃起来又软又甜。综合了嘴里苦巴巴的药味,最平常的糕点,却吃出了贡果的味道。
吃了两块半的云片糕,又喝了杯热茶,先生显得有点精神了。在腰间摸索了半天,伸手在腰上缠着的布里抠出一枚物件,两只宽,一指长,是个鲤鱼摆尾的白玉吊坠。田小七看这东西觉得怎么这么眼熟,随即吃惊到:“这坠子我见景王爷有一块,您这是从哪弄的?莫不成在我没注意的时候劫了胡?”
先生白他一眼,大惊小怪的没见过世面,这鲤鱼吊坠是皇家后裔的象征,只要是皇家的子嗣就都有。“甭管哪来的,你明天上街的时候找找有没有青云说的刻着斐字的铺子,如果有,进去,把这坠子交给掌柜的,就说故人想见斐掌门。”
田小七接过坠子,拿在手里仔细看。跟在先生身边这么多年,他还从来都没见老头拿出来这东西。这老头藏的也够深的啊。
在自己怀里探探手,把坠子放进了自己腰间裹着的布里。这是他和先生的习惯,在腰间贴身绑着一条五寸宽的白布,有什么贵重的东西都贴身塞在白布里。
对这鲤鱼坠子田小七心里是有疑虑的,但他总觉得,来了衍都,就像揭开了纱帘的一角,离真相更近了一步。他不急,他等所有的事情都水落石出,他等能为早亡的父母立个牌位,他等这十多年颠沛流离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