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樨整理了仪容回来,就见太子面前多了把琴,她微微一愣,“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送你的生辰礼物。”
琴?
太子笑道,“往常都是你弹琴给我听,今日我便也送支曲给你。”
梁樨有些不放心,“殿下,您还病着,别太费心了,你想听什么,我弹给你听。”
太子只是笑,并不理他,抚上琴弦,自顾自弹了起来。
梁樨通音律,刚起了个调就知道他要弹什么,脸色微微变了变,但还是忍着没有出声,静静地听他弹完。
或许是心境不同的关系,这一支轻快明朗的曲子被太子演绎的平和旷远,几乎听不出它该有的热情婵绵,可这样平和的情绪中,爱意,贯穿了始终,就像他们如今的相处,他永远微笑着,宠溺着,纵容着。
一曲终了,太子含着微笑望过来,梁樨还有些发懵,无意识地呢喃,“殿下……”
太子朝她伸出手来,温和却不容质疑的语气,“过来。”
像是被摄了心魂,梁樨不由自主地握着他的手走过去,在他前面坐下,任由他从后背拥着他,他轻吟悦耳的嗓音响在耳际。
今年三月,我自江南归来,路过丞相府,那日雨过天青,你穿着粉红衣裙,提着裙裾轻轻踏着还有雨水的青石板,听到马蹄声响,你嫣然回眸,那时满城桃花盛开,却不及你一分颜色。
梁樨,你可明白我的心意?
……
入目,是银色月光,梁樨从思绪中回神,脸上有些冰凉,轻轻一拂,全是泪水。
她曾被人辜负,也曾辜负别人。
那一声夫君,他终于还是没能等到。
贤妃问她,喜不喜欢殿下,她说,现在开始喜欢,也不迟。
其实,终究是迟了。
于殿下,终究是迟了。
若她早日放下心结,对殿下多一分用心,他就不会染上风寒,她也不会去灵泉寺祈福,不会带回那串手串,他就不会离开了,或许今时今日,他们正是一对恩爱夫妻。
手指搭上琴弦,挑起一缕琴音,正是那日怀王弹奏的曲子,大抵也是他一直想听梁樨弹的曲子。
才弹了没多久,眼神不经意一掠,就看到满身煞气的姜明昊似携着暴风雨而来,她冷不丁地一怔,琴声戛然而止,人也迅速地站起来,垂手而立,恭敬的很,心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都跑这么偏远的地方了,他怎么还能找过来?他为什么要找过来!
姜明昊这两天屡受打击,心情着实糟糕的很,他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也是很郁闷,刚才决定了和梁樨好好谈一谈,心里却是有些高兴的,总算有借口好好聊聊天,让她减少些戒心了,可谁知道她竟跑到这么僻静的地方来,还弹什么破琴,哪怕他不知道她在弹什么,也知道她是为什么弹,不就是他们当年成亲的日子吗,要不要记得这么清楚,要不要还来弹个琴纪念下回忆下?!
至于吗!
可到底还是顾及着梁樨还病着,虽是生气的很,也只能自己生闷气,哪敢再对她做什么来发泄怒气,可更让恼火的是,他才刚走过去,她就又跪下了。
跪跪跪!跪你爹啊就知道跪!
“跪什么跪!起来!”姜明昊恶声恶气地说,掀了下衣裳一屁股就要坐下。
“哎哟陛下!这里脏!奴才给您擦擦凳子再坐。”本来还隔着老远的李德海眨眼就到眼前了,拦了要坐的姜明昊,直接用袖子把凳子上的灰尘都擦掉,腆着张老脸无视了姜明昊黑的跟锅底似的脸,“都擦干净了,您坐您坐!”
姜明昊哼了哼,坐下看着那低眉顺目地站在那儿的梁樨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刚才弹的什么啊,再弹一遍,要是弹的好,我就饶了你擅离职守的罪!”
他确实已经很久没听她弹过琴了,也很想知道她都给他弹的什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