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当初你还在边境的时候,小樨进宫来……”太后察觉到这话不合时宜,及时住了口,“我也是没想到,芍药除了好看,能入药,还能做菜,味道如此可口,皇帝觉得如何,小樨能将功抵过了吧。”
姜明昊只觉得太后那么随随便便一句话几乎要打翻了他的某个认知,可太后明显不愿多说,梁樨也是不欲多提的表情,他也只好压下疑惑,顺着太后的话说,“既然母亲满意,当然可以将功抵过,还该赏。”
太后像是很满意他的意思,转脸看梁樨,表情很是温和,“小樨,你想要什么?”
梁樨浅浅一笑,“太后喜欢是奴婢的福气,奴婢并不想要什么赏赐。”
太后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多劝,夹了一片花煎到她碗里,“自己辛苦做的,多吃点。”
“谢太后。”
太后轻叹了声,姜明昊来之前,她倒也肯与自己亲近,姜明昊一在,她却执意如此尊卑分明,实在让人心酸。
桌上一荤两素,一个鱼汤,一碟芍药花饼,外加少许炖好的芍药花粥,四个人吃本就不够,尤其姜明昊饭量奇大,哪怕梁樨和李德海已经很控制自己,最后那一点残渣仍被姜明昊毫不客气地扫的干干净净,大有连菜碟子都要舔干净的架势,最后连李德海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微偏了头不忍直视。
姜明昊丝毫未觉,待把最后那一丁点的鱼肉渣也吃了再伸出筷子在空空如也的菜碟上转了一圈,毫不尴尬地收回手放下筷子,“都吃好了?那就收桌子吧。”
他声音落下,宫女们鱼贯而入,不发出一丝声响地把饭桌收拾干净了,他们也走了出去,饭后消消食。
太后余光看着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姜明昊,明白他为何还没有离开,到底还是心疼自己儿子,推说自己乏了,让云姗伺候自己午睡,还让梁樨一会儿也去偏殿歇着,下午她们再下棋。
梁樨恭送了太后,准备再恭送皇帝,结果皇帝用透着隐隐哀求的语气说,“小樨,陪我走走吧。”
梁樨是真不想陪,本来天气就热,还是一天最热的时候,站着不动都能大汗淋漓,结果还得陪他晒太阳浴……可是,她又不能拒绝。
姜明昊还算有良心,知道她不喜欢晒太阳,就在回廊下慢慢散步。
“母亲说你之前给她做过吃的?”
“是。”
“我记得以前你说过,你不喜欢油烟味,绝不会下厨做菜。”
梁樨轻声说,“陛下,人的观念是会变的。”
她说的很有道理。
姜明昊一时无言,本来也是想从这蛛丝马迹里看出些什么来,现在发觉,他也真是够无聊的,就算看出什么来又如何,那都是过去罢了,也改变不了她在他身边过的不开心的事实。
算了,没必要再问了。
姜明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今早上,禁军已经抓到慕商了,我将他流放到南部平林县,遇赦不赦,让他回家告个别明日出发,也算是他跟我一番出生入死的优待。”
这也叫优待啊?梁樨腹诽着,不过谁让慕商想杀她来着,她真没那个好心替他求情。
姜明昊见她没说话,又解释说,“慕商已经交代了,他也是受人挑唆,说你故意谋害淑妃和那‘孩子’,而我却因为袒护你差点害死淑妃,他一时冲动才做了错事,至于挑唆的人,因为和这事有关的全都被杖毙了,所以也查无可查,不过猜也猜得到是什么人,也不过就是刘夫人,苏氏之流,我全都罚过了,你放心好了。”
梁樨微微蹙着眉,苏氏受命于池阳郡主,虽是要陷害自己,却没想过要自己的命,至于刘夫人,外臣爱慕嫔妃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谁也不会到处宣扬,刘夫人是怎么知道的?再说,刘夫人要真知道,还能不借题发挥?于她们而言,这可是让淑妃失宠的绝佳把柄!
可是,既然姜明昊如此笃定,她也不能质疑,算了,自己去查清楚好了。
“谢陛下告诉奴婢,只是奴婢害陛下失去左右手,奴婢很是惶恐。”
“他若真伤了你我才……”姜明昊及时闭嘴,过了会儿才说,“慕商是有些本事,但也不是不能替代,因为淑妃的事,我也早对他不满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是啊,跟她说这个干什么呢,虽然现在她心已如死水无澜,可当初的背叛,长在心里的那根刺,仍无法释怀,曾经血淋淋的伤口即使愈合,有时候,轻微的刺激,还是会让人痛的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