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稍等。”梁樨抿了下唇,拿起置于一角的纸笔,蘸好墨,准备开始写,刚写下第一个字,她自己都愣住了,她的字,何时这么丑了?
她茫然地看着那个字,直到一滴墨汁落下,成了墨团,她才猛的惊醒,盯着笔尖看,才发觉手中的笔一直在抖。
原来如此,难怪最近绣花都绣的那么难看。
她微微苦笑,两位张太医在一旁,已经不忍再看。
梁樨放下笔,有些抱歉地一笑,“小张大人,我来念,你来写吧。”
小张太医抑着难过,温声说好,耳畔,是她柔柔的语调,“天山雪莲一朵,耳鼠一只,五色果一枚,玉膏二两,甘木六两……”
“等等!”张太医忽然打断她,看了眼同样搁下笔没法再继续写下去的小张太医,惊异道,“梁姑娘,这天山雪莲虽然罕见,倒也见过,只是这耳鼠,还有五色果,玉膏,这,这可都是传说中的东西,这,怎么可能……”
梁樨淡淡微笑,“是啊,都是世所罕见之物,能得其中一样,都是造化,何况这么多样,不然华神医如何穷毕生之力也才得了那么一颗呢。张伯伯,这个方子,存着吧,留给后人,说不定以后谁就有这个造化呢。”
这话,不仅对张太医而言是医者们的巨大损失,更是直接判了梁樨的死刑。
张太医虽惋惜不能研制这样的医学至宝,更是怜惜梁樨。
“既然如此,当初你何必……”张太医重重地叹气,现在说当初又有什么用?别说大家都不知道这水凝珠究竟有多难得,即使知道,陛下定也毫不犹豫地给淑妃用,就不知道,将来陛下知道梁樨因为少了这颗水凝珠而……会不会后悔?
小张太医写完方子小心翼翼地存好,张太医正在给梁樨写药方,虽然知道梁樨油尽灯枯难以挽回,却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这样死去不是?
他在一旁看着,每一味药写下去,张太医都斟酌了许久,差不多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他才写完药方交给小张太医,要他亲自去煎药。
“两位大人。”梁樨忽然开口,“梁樨有一事相求。”
两位张太医对视一眼,“你说。”
“这件事,请两位大人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陛下。”
小张太医看着他父亲,他父亲捋着胡须,叹着气,他们年轻人的世界,他是真的不懂啊。
梁樨又说,“两位大人请放心,我保证,一定不会牵连到你们。”
张太医考虑了会儿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陛下知道这件事,才能广聚天下名医,才有可能治好你的病。”
梁樨淡淡一笑,“张伯伯不必拿话安慰我。”
什么毒,什么病都不可怕,都有可能治好,却独独一种,就是身体的不断衰竭,不然,人怎会老死。
张太医叹息,何必看的那么明白呢。
“孩子,你该知道,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替你瞒着这件事。”
他话音刚落,梁樨就跪了下去,“张伯伯,张大哥,梁樨知道这是强人所难,可这是梁樨唯一的心愿了,求你们成全!梁樨保证,将来陛下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会怪罪你们!”
这怎么可能!
张太医心里说道,可梁樨一直这么跪着也不是事,思来想去,只能做一次不讲信用的小人了。
“你起来吧,我答应你。”张太医说道。
小张太医惊讶地看他,他递了个眼色,小张太医几乎瞬间懂了。
“谢张伯伯,谢张大哥。”
等梁樨走了,小张太医悄悄问张太医,“父亲,您打算怎么办?”
张太医说,“先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再告诉陛下,我始终觉得,她的病来的有些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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