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已经吃了?那怎么还会……”韩轻静静地看着她,看的她都笑不下去了,“给淑妃吃了,她当时中了金葡草的毒,命在旦夕,我若不救她,我也活不了。”
“她死了,陛下还能让你陪葬不成?”
“谁敢保证不会呢。”梁樨自嘲地笑了笑,“我用那一颗水凝珠,不但救了淑妃的命,还换了我父兄清白,你看,其实很值得的。”
方才为了替梁樨顺气,韩轻本来是挨着她坐的,这个时候,他慢慢转过去,背对着梁樨,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面上一片肃杀,压抑的冷沉,或许,还有那么一分别的情绪。
好一会儿,他缓缓开口,语气,仍然那样柔和,“太医们在宫里待久了,难免保守无进益,他们说没办法并不能代表什么,良姜姑娘医术高明,她也许能治好你。”
“良姜姑娘虽是神医弟子,可毕竟还年轻,未必就比太医令更厉害,何况,因为殿下的事,她恨透了我,能把水凝珠给我已经很难为她,又怎好勉强她再来医治我。”梁樨笑的清淡微凉,“再说,我这些日子也已经看开了,祸福在天,生死有命,不必强求。现在死了,说不定还能遇到殿下,一起投胎转世,也是我的福气。”
“你还年轻,怎能这样想?”韩轻转身看她,她面容沉静,甚至还带着一丝似已看破红尘的淡然微笑,可那眼里的哀凉,却是不得已的认命。
“你相信我,我能说服良姜姑娘,一定让她治好你。”
“韩表哥,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面,我求你,先帮我做最要紧的事。”梁樨哀求着他,这样可怜无助的眼神,他又如何能拒绝,“好,你说。”
“我原本是想着等离宫后找个地方住下来,隔三岔五地回家看看,可我现在这个样子,我根本不敢回去,不敢让他们看到我现在的模样,我只能假装自己被软禁在怀王府不得离开,只能写信给他们,可我现在连提笔的力气都没有,如何写信?我知道韩表哥你能模仿别人的字迹,所以我想请你用我的笔迹给我家人写信,每半年一封,写够十年。还有,我这几日就打算回京,我回京时一个人是没办法的,还得麻烦你,还要请你帮我找一处宅院暂住。我如今的身份,死了也不能和殿下合葬,我死后,将我烧成灰,和我头上这支发簪一起,埋在灵泉寺那棵银杏树下。”梁樨说了这么一长段,最后声音都没有了,她歇了好一会儿,从脖子上取下那条挂着翡翠葫芦坠子的项链,递给韩轻。
韩轻将那葫芦捏在手中,慢慢握住,神色复杂,只听她说,“这是个好东西,若让它为我陪葬,也可惜了,这里面有枚青金石戒指,按动机关会变成白玉,它是锦绣阁阁主的信物,前朝锦绣阁你应该听说过吧?拿着它去见香满楼的老板,得到他的承认,你就是锦绣阁新任阁主,虽然只是残余势力,在江湖上也挺有影响力的,拿着它,对你应该有用,不过你要小心别被陛下知道了。其实,它在宫中也有人,不过都是后宫,于你应当没有什么用处,我就不告诉你了。”
“我都记着了,也都会帮你办好。”良久,韩轻说道,“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不要轻易放弃,我一定会找来良姜姑娘,等着我。”
梁樨微笑着,“好,我一定等你。”
韩轻走后,容七把药端来了,梁樨喝了,说,“我有些累,先睡会儿,若有人来找我,就说我休息了,若是太后或陛下召见,你再叫醒我。”
“嗯,我记着了。”
。
韩乐雅最近很烦躁,已经好多天了,竟然一点线索也没有,而且自打父亲离家出走后,母亲脾气也越来越差,哥哥又不在,就她一个人,再呆在家里她都怕疯了,所以这天,她看天气比较凉爽,干脆出门去散散心,反正陛下幽禁的是池阳郡主,又不是她。
因为池阳被贬,父亲离家,最近她也约不着闺秀一起出门游玩,只能一个人出门,一个人出外郊游当然没意思,便干脆去百宝楼选首饰好了。
落了轿,戴着帷帽的韩乐雅在丫鬟的簇拥下进了百宝阁的大门,她才刚前脚跨进去,身旁有人推搡哭喊,挤的她都快摔了,她的丫鬟扶稳了她就呵斥胡乱闯入的人,她却看到摔到脚边的发簪,极品羊脂白玉,发簪的花式却眼熟的很。
几乎不做他想,韩乐雅捡起了那发簪仔细端详,并未察觉那一男一女几乎同时扑了过来,要不是这些丫鬟拼死护着,还真让他们给挤进来。
“小姐,那是我的发簪,请你还给我!”那夫人哭着哀求。
“喂,那是老子的东西,快还给我,不然老子打死你!”那男子凶神恶煞地喊。
“喊什么喊!知道我们家小姐是谁吗?也敢口出狂言!”
韩乐雅仍看着那雕工有些粗糙,还刻了两串小花的发簪,仔细一看,这,这不是当初樨姐姐及笄礼上用的发簪吗?怎么会摔成两段?这裂痕,明显有些年头了,分明不是刚才所摔!
这样珍贵的东西,即使樨姐姐嫁了大表哥,也绝不可能拿这簪子赏人,更不会被人偷走,他们究竟是如何得到这发簪的?
他们究竟是谁?
莫非这当中还有什么蹊跷不成?
她捏紧了发簪,目光锐利地盯着那一对男女,尤其那妇人,仔细看,竟然有些眼熟。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她声色清冷地问。
那妇人一惊,立刻低下头,结结巴巴地说,“小,小姐认错人了,我,我只是普通老百姓,从来没,没见过您这样高贵的人!”
“怎么没见过?你不是说你以前的主子身份高贵的很,才赏了你这样的宝贝!难不成你都是骗老子的!”男子凶巴巴地吼她,抬手就要打她。